赵自力
在乡下老家住了几天,秋高气爽的况味,农村特有的风光,让我心情变得沉静而美好。
静谧的夜晚,常常有虫儿鸣叫,“吱—吱—吱”的声音此起彼伏。听惯了城市喧嚣的我,一下子被这些久违的歌声所吸引。
我倚在床上,手捧一本书,和着那一夜美妙无比的虫声,一点点感觉时光的流逝与美好,感慨“虫声新透绿窗纱”的美妙。作家叶圣陶曾写下散文《没有秋虫的地方》,不无感伤地谈及自己所住的“铅色的水门汀地”,“无论你靠着枕头听,凭着窗沿听,甚至贴着墙角听,总听不到一丝秋虫的声息”而“若是在鄙野的乡间,这时令满耳朵是虫声了。”他由衷地感慨“虽然这些虫声会引起劳人的感叹,秋士的伤怀,独客的微喟,思妇的低泣;但是这正是无上的美的境界,绝好的自然诗篇。”
秋虫是大自然高明的乐手,它们好像经过乐师精心训练一般,高低宏细,疾徐作歇,“啯啯啯”的是蝈蝈兴奋的表白,“吱吱吱”的是蚱蜢羞涩的回应,“嗡嗡嗡”的是纺织娘的催促,叫懒婆娘赶紧织布做寒衣。有时像小夜曲,有时又像大合唱,绵长悠远,温暖清亮。每一只虫子都是唱歌的精灵,众妙毕集,各抒灵趣,绘成人间绝响。
我想起了儿时捉秋虫的趣事。夜晚,在柴草垛旁,衣柜下,墙角落里,循着歌声就能捉住一只只秋虫,有蝈蝈、蛐蛐,运气好时还能捉住纺织娘,那些虫儿伴着wǒ men度过了美好的时光。那晚,我是枕着虫儿的歌唱慢慢入睡的,梦里全是秋虫的歌。
第二天早上,我帮母亲做饭。我在往灶膛里添柴时,发现了几只蝈蝈在拼命地跑。母亲微笑着让我等它们跑走了再添柴,它们最会唱歌呢。我笑着对母亲说:“我知道这些蝈蝈的,小的时候经常玩它们,当时只知道它们好斗,没想到它们还擅长唱歌呢。”望着那些落荒而逃的蝈蝈,我和母亲都笑了。
明代张潮是听声的高人,他说秋听虫声。无论秋风萧瑟,还是秋雨阵阵,这些秋虫永远那么自顾自地歌唱。记得诗人济慈的《蝈蝈与蛐蛐》有一句是“大地的诗歌从来不会死亡”,大自然的万物就是这样神奇,生命不息,歌唱不止,你方唱罢我登场,歌唱这美好的时光。
如今秋意尚好,我愿作一只秋虫,做着醒着的梦,为美好的时光去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