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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是个老中医,在本地很有名气,他那小小的诊所里,常常挤满了前来就医的人。
眼下正值寒假,我妈见我天天闲着没啥事,就叫我上舅舅家去,妈说:你都大三了,读的又是中医学院的药剂学专业,去舅舅那儿一来能打打帮手,二来可以借机向他学习学习。
在舅舅诊所里,我主要是在药房帮着分拣中药。
那几天气温骤降,不少人患风寒感冒,因而舅舅开出了不少专治风寒感冒的方子。
刚开始时,我只顾忙着称药、包药,后来时间一长,我这才注意到舅舅的药方颇有些猫腻:同样一个治疗风寒感冒的方子,批出的价格却差异很大:有的十五元一剂,有的三十元一剂,有的五十元一剂,最贵的达到八十元一剂!
有一天中午吃饭时,我忍不住问起这事。
舅舅听了倒也不避讳,说:“药同价不同,实在是迫不得已:那些花钱紧巴巴的市民,衣着寒酸的乡下人,自然是不好去赚人家钱,碰上家境较好的,好歹就要赚一些,而对那些有权势的官员,钱来得容易的富人,药价当然就得高,对于他们,有时你开低了价还真不行,他们会觉得太便宜不符合身份……”
也是凑巧,接着舅舅正欲往下解释时,忽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从外边诊室来到饭厅,手里拎着一摞中药:“王大夫,这药怎么这样便宜呀,七包才一百零五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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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先是一愣,随即连忙跟对方打招呼:“哦,周主任啊,快请坐,今天这药又是帮吴县长抓的吧?怎么不见你来呀?”
中年男子说:“今天政府办公室事多,我只得让搞卫生的勤杂工胡大爷代劳。──恐怕是他沒把吴县长的病情说清楚吧?”
“哟,吴县长又患病了啊!”舅舅说着搁下碗筷起身朝外边诊室走去,“这样,你说说他是什么样的情况,我再仔细琢磨琢磨看……”
不久,舅舅将他“仔细琢磨”过后开出的一个药方交给了我,让我去药房拣药。
我看了看这张八十元一剂、总价五百六十元的药方,又检查了一遍周主任拎回来的中药,然后拿出七方牛皮纸,把它们摊开在药柜上,再将周主任拎回的中药逐一倒在牛皮纸上重新包了一遍,然后拎药来到诊室,把它到给了正跟舅舅聊天的周主任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