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在家里收拾衣橱,晾晒衣物,箱底里的一套旧军装让我回忆起那段青葱的岁月。儿时的记忆如冰雪融化一般,染出一幅幅甜蜜的画卷。
一到寒暑假,我的父母就把我送到乡下的姥姥家,我就变成了田野里撒欢儿的野丫头。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和一帮小伙伴们在土坯垛里打坷垃仗,在空地上摔泥巴。
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听说附近的村庄要放打仗的电影。那时候wǒ men把《小兵张嘎》《地道战》《南征北战》《铁道游击队》《董存瑞》这类战争片统称为打仗片。
还没等到天黑,我拽着姥姥和舅舅,扛上一张条凳就急急匆匆地赶去邻村。那天放的是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吴琼花的勇敢顽强形象深深吸引了我。更吸引我的是那在茂密的椰林旁,高大挺拔的木棉树下,秀丽的万泉河边起舞的红色娘子军战士,她们穿着灰色军装、打着绑腿、戴着缀着红五星的八角帽,真是英姿飒爽,神采飞扬!我内心那个崇拜,那个羡慕呀。这部舞剧使我这个“假小子”对美如醍醐灌顶,那些动人的场面让我对军人产生了无尽的向往和敬佩,更对那一身军装有了莫名的憧憬和期盼。我暗自下定决心,长大一定要去当兵。
那个时候,谁家小孩有一件军装、一个军挎包、一顶军帽、一柄自制木头手枪、一把子弹铜壳子都是令人艳羡、无比荣耀的事。回到家里,我就让舅舅写信给我父母,说我也要穿有红领章的衣服。可那个时候父母的工资都少,我“迫切”的军装梦显得遥不可及,于是军装就成了我梦寐以求的奢侈品!
一直到上小学四年级,在舅舅的帮助下,我终于圆了军装梦。舅舅的一个玩伴当兵转业回到了家乡,送给了他一套军装,舅舅知道我喜欢,就把这套半成新的军装捎给了我。我迫不及待地就往身上套,可穿了一半就发现简直太大了。母亲找出针线盒和剪子开始左剪右画地改制起来,我的心情也随着母亲手中的针线忽上忽下、忐忑不安。夜晚,我趴在母亲身边看她改衣服,直到不知不觉地睡去。
第二天一睁眼,那套军装已经改好,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我的枕头旁。更让我惊喜的是细心的母亲居然还给那衣服制作了一副红色的领章,用红绒布做的,跟真的一模一样。我兴奋得就像飞上了天,三下五除二穿了起来。我跑前跑后,一会儿让爸妈看,一会儿又搬来椅子,站在上面对着墙上的镜子左看右看,把衣领上的红领章摸了又摸,整了又整,心里的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我穿着这身军装神气活现地去上学,把小伙伴们全都震住了。毕竟,在那样的年代和生活条件下,有一身新衣服已经是很奢侈的事了,更何况还是一套大家都梦想的军装呢。
这套军装我一直宝贝似的珍爱着,一直到初中毕业。一遇到什么重要的场合,像什么演讲呀,表演节目呀,都是它陪我上台。每次穿过后洗干净,我必定用热茶缸子烫熨平整、叠整齐后放好。
为了留住这套军装的美好记忆,我还特意借同学姐姐的无檐军帽去庐山照相馆照了一张二寸照片,这张黑白照片目前还收藏在我的相册里。也正是这样的军装梦,给我的少年时光平添无数的快乐和骄傲。
几十年过去了,时过境迁,我没有当兵,没有穿上真正的军装,甚至慢慢地很少再忆起自己的军装情结了,绿色的军装梦也被深深地尘封在记忆里。
许多年过去,许多衣服都丢掉了,但这身改过的军装一直珍藏在我的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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