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锋
——田野里有什么呢?
我望着眼前不善言辞的田野,扪心自问。
田野。
这两个字,简单、直白。细细咀嚼这两个字,总觉得唇齿之间有一种波澜壮阔的感慨。它是我的亲人,与我血脉相连。它是我的爱人,镌刻在我的生命长河里。它是我的友人,无时无刻不欢迎回去拥抱它的广袤与辽远。
这一片田野,依然是我记忆中的那一片,望不到边。小时候,我总觉得沿着窄窄的田垄一路跑到尽头,就能摸到蓝天白云。
田里的禾苗已经长到膝盖那么高,它们一束一束紧紧地挨在一起,像是落在田野里的音符,风一吹,就是一曲清新婉转的民间小调。水田里的水很浅,薄薄的一层,非常清透。阳光透过禾苗间的缝隙落在水面上,似乎除了阳光的影子,什么也没有。只有那细微的涟漪明明白白告诉你,它们来过了。也许是风,也许是从旁边的水沟里过来串门的小鱼小虾,也许是青蛙……
水沟旁,青草蔓蔓,热情且蓬勃地生长着。其间点缀着淡紫色的小花,野气十足,开得肆意张扬,一片片,一簇簇,一丛丛。水沟里的水潺潺地流着,小鱼小虾悠悠闲闲地游来,大抵是惊觉有人,倏忽间,踪影遍寻不见。
有几点显眼的白,三三两两落在这片绿上,那是翩翩而来的白鹭。它们饶有兴致地在水田边散步。胆大一些的白鹭,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水沟旁,约莫是被小鱼小虾吸引了心神,歪着小小的脑袋立在那儿不动了。胆小一些的白鹭,几个起落,来到了水田中间,不时伸头啄一下,也不知道它的捕食有没有成功?我顺着田垄向它们走去,想去瞧个究竟,不想刚迈步就惊动了它们。它们振翅而去,我心下有些暗恼又有些遗憾。
走上田垄才发现土地竟是如此贫瘠,灰扑扑中又夹杂着一些涩黄,像是过往的岁月被一层又一层地覆盖尘封在这里。想来,那些往事也只能镌刻在这窄窄的田垄上吧!祖祖辈辈在这里忙忙碌碌,然后茫茫荒野有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阡陌,禾苗、青草、小花……然后,田野才成了田野。
小时候,我喜欢站在田垄上,闭上眼,张开双臂,仿佛就能将这片田野拥入怀里。此刻,我依然张开双臂,拥抱田野。而田野,以一种归宿的方式,抚慰了我内心的烦躁。风从耳边过,我听到它带来了田野的话——孩子,wǒ men重逢了!
我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孩子,我又回来了。
也许,从田野来的孩子,不管走多远,总是要回头再看看这片田野才能安心。
——田野里有什么?
归宿。
这两个字,简单、直白。细细咀嚼这两个字,总觉得心中大定。土归山,水归海,我——归于田野。
作者简介:
陆锋,女,80后。蜗居江南,喜好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