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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途偶遇在这星球上 燃亮飘渺人生

收录时间:2021/7/28 4:39:18

关键字:黎耀辉  何宝荣  沙发  睡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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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耀辉如约去买了喷虫剂,但意外的是,似乎偶遇了一个中国人。

  正悠闲地靠在小窗前,只听到电话亭里传来年轻又模糊的声音,不,不是国语,也不是广东话,是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再侧耳一听,认为那是记忆里的半生不熟的国语,是在中国的留学生?还是与自己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黎耀辉踮起脚睨过去,看到电话亭里有一个背对自己头戴棒球帽的人,看背影该很年轻。电话线的影子和他的影子交织在一起,爬上身边树干,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方盒状物品。

  “suinsecticida,se?or.”

  “muchasgracias.”

  左右顾盼,匆匆来到电话亭,但一转眼的功夫,那人已没了踪影,四处张望,更不见其踪迹。给自己机会遇到,却不给机会嘘问。世间所有事果真讲究一个缘,缘分已到,其中一条平行线就会倾斜一个度数,去与另一条交叉,纵使再小,某天也终会交错;若是已满,那有幸两条都努力些直到出现交点;但缘分未到,凭你如何费力,死都不肯倾斜,那便在各自格局里伸延增长。

  促狭一笑,只为这莫名的亲切感,只为这怪异的偶遇,竟已站了一些时候。是否为同国人有那么重要?与公寓里那些人隔着跨国之别,却日日同生长在一个房檐下,世界各地那么多同乡同族人,此刻也逃不过各散四方,不寻踪迹,老死不相往来的命运。

  “那边脏,喷下那边啊。”何宝荣亮晶晶的眼睛在屋里闪来闪去,指挥着正手忙脚乱的黎耀辉。

  “自己睡那边,也喷喷呀。”

  按下喷虫剂,苍白烟雾从孔中喷射而来,落到床板上,墙壁面,边角处,与此同时,属于这房间的生命开始举行种族集体灭亡,那些前尘的灵魂永久封印在那具尸体里,垂死挣扎。生的微渺,死的轻微,它们似乎没有罪,却又不是池鱼堂燕,只又是一个生命循环。

  一时间,这个房间已变了模样,怔怔一看,却又什么都没变。

  午夜,黎耀辉已捂住毯子昏昏睡去,何宝荣还趴在床上看球赛,兴致高昂,防守,抢断,穿插,不免情绪亢奋,紧紧盯住一方球队,成功投篮的那刻,轻轻拍打床铺以表激动,拿起身旁的烟包,捏起来却是瘪的,如同空了几年的肚子,只余半点空气。窥伺到黎耀辉旁的另一包,趿拉起鞋便挪过去,一看,依旧是同一种结果,孑然一身也不行。

  “乜事啊?”那便能怎么办,只好摇醒黎耀辉。

  “没有烟了。”

  “那边不是还有?”

  “妈的抽完啦!”把空烟袋拿来给他看,又气呼呼丢在了一边。

  “我下去给你买啊?”

  “不用了……睡觉吧。”

  重新躺回了床上,从剩余烟支里挑出一根极短的放进嘴中,“啪嗒”一声打火声极大,争取弄出些大动静让黎耀辉听到,就又深深呼出一口烟,把电视关掉,遥控器重重搁在凳子上,拐弯抹角想让全世界晓得。

  当然感应到了,虽然背对着一切,却又可以清楚看到,无论如何睡是睡不过去,咬咬牙起身穿了衣服:

  “去给你买烟,短的不要抽了。”

  转头瞥了黎耀辉的背影,得意痴乐起来,把烟捻灭了。

  一具残骸,在适宜境况下,浴火重生,陡然间,又回归冷寂。

  不过一次相呴相济。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晚风异常清冷,只着一件单薄外套,过道穿街,却找不见一家点亮的小店,夜风冷飕飕,不给情面拥抱着黎耀辉,脸也被吹得发青,直立在黑色中,一辆的士驰过,又是一股强劲冷风。

  “comprar,”店门已关,只留微弱的丝丝亮光,那便奔过去,像抓住了炬火,里面仅一位店家看报纸,“cigarrillos.”

  “vale.”

  “muchasgracias.”

  一颗重石沉了下来,眼望前方的暮夜,一匹蠢蠢欲动的猛兽正伺机出动,定睛一看,原来是两盏街灯。

  屋内依旧亮着灯,何宝荣摇晃着双腿趴在床上,有恃无恐。电视放的是什么,他不关心,嘴角只止不住地上扬,黎耀辉已因寒冷沉沉睡去了。

  眼睛轱辘一转,悄悄下了床,萌生了一个好念头。

  “喂,你怎么有床不睡?到这儿来?”掀开毯子便贴近了黎耀辉的后背,温热与凉意触碰,令他直打一个冷颤醒来。

  毫无迟疑,左手搭上了沙发,以示环住他,再撒娇地头蹭头,两人的胡须相互顶撞,好不亲热。黎耀辉想挣脱开,但无奈他整个身体都压制了自己,动弹不得。

  “我中意啊。”

  “你觉不觉得两个人睡一张沙发很挤的啊?”

  “不觉得!多舒服啊~”

  劣质泡沫的气味从沙发内壁中喷涌而出,蛰的黎耀辉鼻腔内又痒又酸,留给两人的空间很小,而鼻子只能靠在沙发壁,两者似要融为一体,没感到任何快感,只知道再如此,胃内就要翻云倒海。何宝荣半点不肯让步,倒是舒心依贴在他背后。

  安静了半刻,何宝荣接着把头移到黎耀辉肩膀上,开始从肩膀向下划游,嘴边轻啃,双眼微眯,看着他渐渐烧红的耳朵,止不住了。

  “你怎么咬我呢?”一句话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我饿~”

  “…你是不是要睡沙发啊?”既然他要咄咄相逼,那自己便顺势而为。

  “干嘛呀?”

  “那我睡床了呐!”

  “别讲那么多话…睡觉啦~”见状,停下嘴边的动作,把头埋进黎耀辉背后。

  “要么你睡床,我睡沙发了。”更不相给喘息的机会。

  “啧,怎么那么八婆啊你!”轻拱一下已经不满了。

  “ok,我睡床。”

  “喂!”

  从何宝荣的环抱里面挣脱出来,又躺回了原来的小床上,侧身正欲平静睡去,只见何宝荣又从沙发上坐到了床上,紧追不舍,不依不饶,像见了猎物的猎人,谁也别想逃出谁的手掌。

  “嘶——”又开始把脸埋在肩上蹭起来,过分亲密令他些许不适应,只能下意识抗拒。

  “你不是那么没人情味吧?”略带抱怨望着黎耀辉,有心无力。

  “都说了挤。”

  “哪里挤?!”低头思考几秒,爬上床,压在他身上:

  “哦,那我睡上边,那大家就不挤了。这样子一起睡。”

  如一对连体婴儿一样,耳鬓厮磨,何宝荣的胡须很硬,微微嵌入他的肉体。深夜,看似沉默古老,却流着鲜红跃动的血液。不像在撒娇耍赖,黎耀辉进退为难:

  “你要么睡床好啦?”

  “真这样子对我?”

  一句话堵住了违抗的话,只觉情面难堪。忽然又觉得自己是个伪君子,做着伤心的事。场面一度冷淡,黎耀辉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把压在上面的何宝荣轻轻推到了床里面,后而不敢再做动作。

  “干什么嘛!说这样子睡啦,好不好?”

  “好…你睡…”蜷蜷腿,拉上了毯子,却早已清醒。

  “好好好别动,大家这么睡。”

  “你别搞我啊!”何宝荣的手又搭上了自己的肩,被自己无情弄了下去。

  “我怎么搞你呢?你别搞我啊!”真是笑话,一个半残的人,一个僵冷的人,在黑夜里只剩取暖的希望,“吻一下!睡觉!”对着黎耀辉的侧脸吻将下去,手环上了黎耀辉的脖颈。

  “别搞我的手啊,痛啊!”一次次把何宝荣的手挥下去,又一次次把手环上来,重复许久,也变的没意思,权当拗不过,回归了宁静。

  两条平行线,须得各自用力,方可做到真正交融,只剩一方拼尽全力,纵使垂直,天合之作,也不能避免同床异梦。苍茫宇宙,有缘已实属不易,若是无份,等同于前功尽弃。

  一间灰尘满地的公寓里,一张破旧到似乎马上坍塌的老床上,一张早不知什么月份的黄绿色柜子前,以及一只盛放未尽残烟的已经褪色的烟灰缸旁,一盏还有着微弱光亮的挂灯下,一张棕白相间的毯子内,相依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安静蜷缩着,那毯子附着在他拘谨而又少少发烫的身体,里面的一个,将那因受伤而缠上石膏的手幸福放在面前的人的肩上,鼻子靠近,呼吸平缓,贪婪吸吮闻着恋人的气息。

  黑色的幕布下,所有人都在沉睡,经过满天工作,此时映在月朗星稀中,如同未出世的婴儿,尚不愿睁眼望望世界。漆黑里,黎耀辉轻轻抬眼看向窗外,星月映在窗帘上的影子彼此晃动,发愣间,感觉何宝荣又贴紧了自己,手搭在肩上未动分毫。

黎耀辉  何宝荣  沙发  睡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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