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走在醉人的山水间,采一束金黄,撷一叶彤红,在秋韵诗情中,人与秋花各自香,心境也变得恬淡高远起来。
亭子的一角,一棵枫树惊艳了整个秋天。它灿然热烈,红的深沉,红的透彻,红的飘逸。在秋日阳光的照耀下,如一团火焰在燃烧。唐代诗人杜牧偏爱这团红,甚而流连忘返,即兴咏出“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诗句。说它胜于“二月花”,一点儿也不过分。记得与它初见,是在浅绿嫩黄的春天,生命的喜悦和羞怯在枝头摇曳。春风,夏阳,秋霜,冬雪。每一段时光都有存在的意义,情感的故事在岁月里慢慢沉积。一枚枫树的叶子里,一根脉络就是一个故事,就是一段岁月沉香。它并不在乎凋落,那不过是饮一壶晚霞酒,醉卧在了美人秋。翻开旧日记本,一片火焰般的红,曾经焐暖了一个秋天的记忆和寒冷。
路过人家小院,透过栅栏,看到一丛鹅黄,一丛绛紫,是菊,开的肥肥的,一幅丰衣足食的模样。想来主人定是爱菊之人。总觉得,菊花开在篱笆外,才是最经典的开法,不然怎么会有隐士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名句?不知是陶渊明因菊而留名千古,还是菊因陶渊明而成为名花。总之,篱笆之于菊,正如菊之于陶渊明,是再也分不开了。在我看来,菊开黄花,才是最地道的颜色,这大概源于我儿时的记忆。那时,每逢入秋,眼睛经常干涩。母亲从自家院子里采来小黄菊,用开水冲泡,加盖焖几分钟后,教我熏蒸眼部。 热气氤氲中的那一缕甘甜香沁,是童年时母爱的味道,令我至今难忘。
秋日菊香,悠然淡泊。同样是开黄花,桂花却香得绕都绕不开。清晨,还未开窗,那香味已经一浪一浪涌进来,直扑进人的鼻孔。打开窗户,楼前屋后遍寻,“一家花开百花香”,哪里还寻得到它的来处。索性,出门散步。晨露未晞,露是它的味道。微风怡人,风是它的味道。阳光恬静,阳光也是它的味道。我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任那甜香停在发上,弥漫在肩头,缠绕在袖间,直钻进心里。于小区的曲径通幽处,发现几株不起眼的绿,点缀着米粒似的小黄花。它不算美丽,却似乎积攒了千年的能量,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后喷薄而发。“一城桂雨香天下”,桂花十里飘香,当赛过“花中极香”的七里香。难怪词人李清照要发出“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的赞叹了。
赏秋花时,曾有一念:人在赏花,花是否也在赏人呢?悠然间,诗人朱淑真的“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在耳旁回响。于是懂得,赏花的境味,来自个人经历过的时光和心怡的境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