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园丽
北国的秋色是铺开来的。
秋风一起,宛如有只无形的大手在北国的土地上铺陈上了金黄。
水稻的头谦卑的低向大地,弯腰匍匐,宛如想回到母亲怀抱的孩子;玉米则骄傲得多了,仍是高高地昂着头,即使绿色的衣服已经全然被染黄了,她怀中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望向碧蓝的苍穹。
树还倔强着,才九月,他们是不肯被染成金黄,他们还要绿,要展示着他们的生命。肆意生长的根部汲取着大地的养分,在大地里铺陈成网,牢牢地抓住身下的土地。他们与母亲,是永远不可分离的一体。
有部分树头发已经变成金黄,他们无力抗拒秋风,只好妥协, 等明年再做一片不同的叶,年年如是,年年如此。
似乎是终于征得了这方土地的所有权,秋自然是要宣告一番的,几月以来的热,似乎只是人们都错觉,寒冷才是这片土地上永恒的主题。
风是冷的,雨也是冷的。
今秋的雨是暴躁的,不会像是如丝一般,每次必定是高声宣告,似乎是在与夏宣战。
雷声助阵,闪电旁观,竟是好一场夏秋的对决。
阴云布满了天空,闪电偶尔撕裂一个口子,才能略微透过一点光,那雨浩浩荡荡地奔流而下,似是发泄自己的愤怒,也像是找到母亲的孩子,他们一往无前,他们势不可挡,就那样投奔向大地这个母亲。
于是,在屋里,能听到雨的敲击声,那声音初时是愤怒的,渐渐变得舒缓了,似乎是被大地母亲抚平了焦躁,慢慢低不可闻。
院子里,雨水激起了大地的味道,那是wǒ men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那是土壤的味道,那是孕育生命的味道。
秋雨洗涤了一切,只是手段太过粗暴,有的花儿在转瞬之际就只余几片花瓣,花香还沁着冷,有几滴雨要落不落地,晃悠悠地颤动。
有那间或被主人遗忘的已经成熟的果实,趁这一场秋雨,终于是脱离了囚牢,就那么狠狠坠落在地上,终于是可以安静地睡一觉了。
北国的秋永远都是来得迅疾,用不了几日,这大地终将会全部被秋色铺陈开来。
这是北国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