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将门之女,上有父兄三人,皆是赤胆忠心的贤臣。
他是丞相之子,父亲匡扶社稷,他文韬武略征战沙场。
他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既是门当户对,又是情投意合。
多让人艳羡的一对璧人,可惜,可惜……
帝王多疑,怎能容许堪比左膀右臂的文臣武将这般交好呢?
一纸诏书,将她带入宫中,明是太妃甚喜她召她入宫相陪,实则是将她当成了人质。
一个足以牵制那远在边关的将军父子与那丞相之子的人质。
入宫那日,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了满京,她一袭粉衫,步步生莲,每一个姿态微笑都无可挑剔。
那袖中,玉指却抚摸着冰冷的匕首。人质是吗?她轻笑,必要之时,死她一人,又何妨?
只是帝王到底是帝王,不放心就是不放心啊。
一支暗卫悄悄潜到边关,结果了那赤胆忠心的三人。
他那一夜正好出去巡视,侥幸捡回了一条命,站在那气息奄奄的将军面前,他竟是不敢说话,只因为那将军父子啊,愚忠到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三人,皆是自缢而亡。
他匆匆回京,入宫去寻她,意外的,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她。
可是她却冷眼看他一身的狼狈,道:“我不愿走。”
他愣了愣,而后惨淡笑开:“我本以为那是谣传,不想竟是真的。杜梓莘,我林深祝你与那上卿大人顾萧白头偕老。”
她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倏忽红了眼眶,身后那抹明黄色堪堪开口止住她的泪意:“杜小姐,你可以有别的选择。”“多谢陛下,民女自有分寸。”杜梓莘转过身,眉眼淡漠地看着这个杀她父兄的仇人。“请陛下遵守与民女的交易。民女替陛下拿来太妃的兵符,陛下放林深安全出京。”她看着这个九五至尊,微微笑着,似乎一点都不曾惧怕他。杜家的人,世代为将,世代辅佐皇帝,她虽被父兄保护的极好,几乎不曾见过血型杀戮,但杜家人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啊,她怎会因为太过安逸遍便消匿了?
但这一场交易的时间实在太过漫长,整整七年时间啊。七年有多长?足以让他佳人在侧,子女初长成了。
她看着不远处那一间小小的草屋,那屋前和乐融融的四人,泪眼婆娑。
决绝又悲伤地转身离开。
“她走了。”他身边的女子突然开口道。
他猛地呕出一口血,胸前血染了满襟,却仍是笑:“走了便好,走了便好。”
他二人皆是这般聪慧过人,皆是这般想要护对方周全,只是她还是低估了他啊,他的傻梓莘啊,他怎么会另娶他人呢?那多疑的帝王,怎么可能真的放他安全出京,那一波波的杀手啊,几乎要了他的命,可他不想死啊,他的梓莘还在皇宫里啊,他怎么能死呢?好不容易逃到这边关,幸得那曾受他恩惠的女子收留。只是他刚刚才偷偷透露给她他的地址,那杀手便又来了,这一次,他没有那样好的运气了,淬毒的箭准确无误的刺穿了他的心脏,他要很难很难才能用衣服挡住伤口,故意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做这一场戏,伤透她的心,逼她忘记他,重新开始生活。
阖上眼的那一刻,他嘴角噙了笑,她不知他爱她,她会遇到一个良人重新开始她的生活,这样多好?黄泉路太冷,奈何桥太小,我一人走,便好。
一声悲怮又隐忍的哭声传来,女子讶异地抬头去看,便看见了那本该离去的杜梓莘。
“林深,是你更高明,还是她呢?”女子无奈的笑笑,垂下眼睑,无声默哀。
林深,你也知那帝王多疑不会轻易放过你,她杜梓莘又怎会不知?不过是装作不知,装作被你伤透了心,装作能让你安心离去的模样罢了。
到底是谁骗了谁,谁的骗术又更高明,林深,你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