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阳关道无处不在,独木桥无处不在!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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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wǒ men文科班30来人参加高考,却只有10余人被录取,占比三分之一略强。按照现在的升学率计算,真的很低。
当时,wǒ men学校有两个重点班。全校同年级比较优秀的应届毕业生不到百人,由学校集中起来重新组合,一个文科班,一个理科班,抽调学校的顶尖老师任教。进班的兴高采烈,没进的牢骚怨言。
如果那个时候有现在这么多的院校,如果那个时候可以花钱买学籍,如果那个时候家里有权有势,不说百分之百,wǒ men班至少百分之九十九可以“混”张高学历证明。
那个年代,千军万马挤过一张独木桥,落水者举目芸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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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八十后代中期,辉哥从部队复员,分配到县内一个较为著名的集体企业,档案上明确为干部。
千禧年没有等来世界末日,却等到了天上人间。地方政府效法他山之石,率国企先下发一纸改制文件,集体企业的劳动者被买断工龄,高大上的“下岗”二字,让辉哥和很多很多职员工人一样,失去了悠闲的按部就班和稳定的一日三餐。有好事者借势扬名,著书《处处无岗处处岗》。
消灭了阶级,“农民工”融合两类分工,少数人真正富裕起来, “竞争上岗”,“灵活就业”,以及“平安”、“和谐”等等词汇,堂堂正正登上了cctv。
鱼龙不再共舞,独木桥上,挑战和危艰为伴,毅勇与怯懦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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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癫子的消息,“离婚了?”听友人说起后我感觉很诧异。
从前,我经常去癫子家玩。癫子的女儿乖巧懂事,妻子贤惠大方,一家子热情融爱心,在左邻右舍中竖立的口碑都很好。
失业游荡数月后,癫子加入了一家新成立不久拓展扩张的保险公司,累死忙活三年却一无所得,非个人之罪而离开是非之地。再数月,年近四十的癫子不服输,考取了公路施工的监理资质,离乡背井开始了打工生涯。
婚变的前奏或许是从这里起的步,我不知道,友人也不知道。但是,一个平稳和睦的家庭分崩离析已经确凿无疑。
现在的婚姻登记机关都很忙很忙,早已没有冷火,再也不飘秋烟。
阳关道和独木桥的轮回,灵魂不灭,在冰与火中凝炼,在血与泪中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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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沩江两边的农田灌溉渠上架设有不少独木桥。有一次,在县造纸厂小山坡下的分水渠边,我看到了今生难忘的特写。一位大概十七八岁的姑娘走到独木桥端停下了脚步,发了一阵呆后,终于下定决心。只见她原地蹲下身子,双手落在木头上,然后紧紧张张地移上桥面,慢慢悠悠地向前爬行。
其实,每次过独木桥,特别是遇到那种踩踏在上面还有点滚动的木头桥,我全身的汗毛好像都会一根一根站立起来,背脊上冷汗直冒,双腿发软打跪。过独木桥,我总是胆颤心惊。
独木桥,制造简便,搭建快捷,但行走困难,过桥人提心吊胆,两股颤颤,稍不小心就会跌落受伤甚至丢掉性命。
阳关道谁都想走,独木桥没人想过,如你,如他,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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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相邻的益阳市兰溪镇有一个村叫独木桥村,我没有去过,不知道那个村是不是因桥而名。
远去的父母一生都工作生活在乡下。乡下有渠圳,有沟坝,便有了数不胜数的独木桥,短的两三尺,长的四五丈,或三两根圆木,或一两块石条,就那么随心所欲地搁置在渊壑的两岸,勉勉强强够一个人行走。我见惯了,也过多了。
过独木桥受伤的人我见过,而丢掉性命的我真没见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相信这种不靠谱的事肯定曾经发生,甚至正在发生,一定还会发生。因为,每一个人从出生那天开始,所有的期待,永恒的希望,就在桥的那一边。
独木桥上迎霜雪,独木桥上看风景,你走你的,我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