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雨荷
深夜,在睡梦中,忽然被淅淅沥沥的雨声惊醒。我再难入眠。这雨似乎不大,但似乎又没完没了,一滴一滴敲打在我的心上。
其实,我是特别喜欢雨的,尤其像这种细细的雨,总给人温柔舒适又清新浪漫的感觉,但唯独这深夜的雨,总让我有一种悠悠的心痛。这种心痛源于高考落榜那年的秋季。那一年,雨水似乎特别的多,而且总是喜欢在夜里下,我常常不是在半夜里被母亲喊起来去晒场上收装晾晒的花生,就是在深秋的雨夜里,和父母亲一起,摸着黑在已经发芽出苗的小麦地里,像是跟雨赛跑似地抢拾着晾晒的地瓜干。那雨打在脸上、身上,冰凉冰凉的。那时候,斗笠是家里唯一的雨具,但是因为在浓黑的雨夜里光线本来就不好,而斗笠又容易遮挡光线,所以wǒ men大多数时间是光着头、淋着雨,在雨地里摸索,又冷又困又怕,那种感觉真是苦不堪言……
后来,我参加了工作,离开了农村,也远离了农田,更远离了这种在夜雨中抢收庄稼的劳作之苦。但是这种夜雨如浇在心上的疼痛感觉,却一直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也总是让我想起父母亲这么多年一直这样的劳作着,却未曾听到他们抱怨过这种生活的苦。我一度以为他们对这种苦早已习以为常,才不以为苦,但看着父亲、母亲愈来愈衰老的面容和逐渐蹒跚的身影,我越来越深切地体会到父亲、母亲的艰辛,眼前时常浮现出父亲和母亲年轻时无数次在雨中奔波、忙碌的身影。
母亲去世后,每每想到从小到大,很少和母亲同桌吃饭的遗憾,更是让我心痛不已。小时候,wǒ men家兄弟姐妹多,每当饭菜端上来,要开始吃饭的时候,母亲就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了,要么去院子里翻翻晾晒的柴火,要么就去喂猪、喂鸡、晾衣服……总之,母亲是较少和wǒ men同桌吃饭的,所以每一次当她吃饭的时候,不是饭菜早就凉了,就是只剩下一些汤水。家里来了亲戚,做了好一点的饭菜,母亲更是如此。以前我还常常埋怨她不和大家一起吃饭,直到多年之后为人父母,我才真正明白,原来母亲是担心饭菜不够wǒ men吃,所以每次在吃饭的时候借故去做别的事情,然后只吃wǒ men剩下的残羹剩饭……母亲的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wǒ men成年以后,直到wǒ men懂事后,在wǒ men的强烈要求下母亲才会偶尔与wǒ men一起吃饭。但等到wǒ men姐弟几个成了家、有了孩子,母亲又开始借故要忙别的事,依然把餐桌留给wǒ men和孩子……
原来,这来自父母的爱,也如同这深夜的雨,有时候看不真切,却润物无声、默默灌溉。淋在身上的时候或许会有微微的痛,但落在心里却是回味悠长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