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回老家，我下厨给父亲面包做了一顿好吃的，又和父亲聊了一会儿天，然后起身要离开的时候，父亲说：“等等，地里的小青菜可水嫩呢，你摘一点回去，炒着吃、做汤做馅都特别好。还有萝卜、大白菜、辣椒，大蒜，来了就都带点回去，在城里哪样不要花钱呢！”
也顾不上我是点头还是摇头，父亲已经提了菜篮子去了菜地，我呢便也赶紧地去帮着手，于是很快地，父亲所说的那些蔬菜便都整理整齐，放到了我的车子后备箱里。和父亲挥手告别，紧赶着回家去接快要补课结束的女儿，等把女儿接回家，我又紧赶着做起了晚饭。女儿问我：“妈妈，今天晚饭wǒ men吃什么？”我指着墙角那堆刚从车上提下来的蔬菜回她：“你猜。”
女儿摇摇头走了，我倒不由地笑了。好像是多年的习惯了，每次回老家，总会从老家带回很多的应季蔬菜。事实上，父亲年纪大了，我时常提醒过他，苦了一辈子了，现在年纪那么大了，就不要那么辛苦了，好好享几年清福吧。可父亲不听，他知道城里物价高，又想着我还背着房贷，还得抚养两个孩子，于是总觉得我在城里生活不易。父亲说，风烛残年，难堪大用，好歹种点米，种点菜还是会的。也不理我的劝告和阻拦，反正那些菜地都种得满满当当，只要我来，他保准能有东西塞满我的后备箱，只要我不拒绝，他便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那就由他吧，只要他高兴，比什么都强。考虑到每次拿回来的蔬菜大同小异，担心女儿烦腻，我索性细心研究这些蔬菜的各种做法，用以迎合她们的口味。女儿喜欢吃馄饨，那些水嫩的青菜做馅是极好的；天天萝卜炖排骨也不是个味，我便学着网上的教程给她做成萝卜菜丸子当小零食；她喜欢吃辣，寒冷冬日里，炖一锅辣味白菜粉条，热乎乎的，别提多美……
许是得了默许，最近父亲种菜的劲头更大了，他种西兰花，种莴苣，这些都是我儿子特别喜欢吃的。就是这次回去，我还看到父亲在门口的菜地里搭了矮棚，说是里面下了西红柿种子，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出苗，到时候移了苗，再guǎn lǐ一段时间，父亲说，估计不到五月份外孙和外孙女就能吃上新鲜的自家种的西红柿呢。忘不了我当时的瞠目结舌和无可奈何，甚至当时我都想过要说父亲几句，可想想终究又算了，父亲能老有所乐，老有所忙其实挺好的。
想起前不久网上看到的一个视频，视频里一个女的从外面回老家，进门喊“爸”喊“妈”，尽管迎接她的是一句带着嗔怪的“你咋又回来蹭饭了”，那女的却嘻嘻哈哈笑得特别开心特别爽朗，为什么？因为有爸爸妈妈在，家就在，爱就在，温暖也在。人到中年，最大的炫耀是回家有爸妈叫，我爱父亲，更百般稀罕着他对wǒ men的爱。我希望他能感觉自己老有所用，所以愿意默许现在的一切，不掩饰地说，这样的蔬菜我愿一直吃，这样的爱我愿一直拥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