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次旅游,我一直不敢动笔。
很不愿惊扰这片詹姆斯•希尔顿笔下理想框架里的宁静而永恒的土地。可我毕竟是来了。
导游在他所处的领域里,无所不知。一路上用了半路的行程,把康巴人的粗犷、爽朗和豪放完全展现在你得眼前,也把香格里拉的前世今生送进你的心里。各种述说都会拨动你每一根神经。不用故作,你必须深沉!
从丽江坐上旅游大巴的那一刻起,我就把自己交给导游了,一个壮黑的青年——洛桑。洛桑是他们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肩负了把一个偏远冷凝的的村落展现给世人的强力使命。当然,也是为了实现向往中的富足、摆脱贫困。
路,一直在延伸,延伸至这片久已未开垦而后正在全力开发的“静谧之域、神圣之地”。大巴所经过的这条路,可以当做是融合一个民族的利器。当民族的个性在传承中不断地被浸润侵袭,我居然感觉到了沉重。又会在那一刹那里,释然了。这种释然,应该是正确地。无疑,那是为了富足、安定和统一。
曾经,一个独行的少女,迈开双腿,开启了她的徒步旅行。到了这里后,伤病、饥饿和劳累让她困在了草原上。乐观、真诚、颇具善心的康巴人即便倾其所有,也会给她“新生”的机会。可后来,这女孩去了哪里?洛桑言语间透露出的那种不屑、鄙视,令人惭愧。
外商用一种敏锐的眼光将香格里拉那些几代相传的古城民居廉价揽入囊中的时候,惊喜了一个一个善于古代茶商的康巴人。现在,当这片沉寂多年后的“破砖烂瓦之地”急剧的在金钱里膨胀时,可爱的康巴汉子后悔了。洛桑说:“wǒ men特么曾经很傻很天真。”
当一位富家子弟用鄙视的眼光看着洛桑,夸夸其谈家居几栋别墅时,洛桑说家有草原百亩,牛卧十里。那牦牛啊,优哉游哉着经常吃的是虫草、贝母,喝的是雪域山泉,还终生无劳逸。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讽刺和还击。我有些惊讶:不是说康巴人严肃、沉着、淳朴里略显木讷、不善辩论吗?车子在行进,游客在笑,这笑声里不知是对富家弟子的嘲弄还是对洛桑的首肯。
一场大火,可以改变一个时代的格局,也可以毁灭一座区区老城。“月光之城”独克宗也在密集商战的“硝烟”里失却大半。修复后的重生又如何把茶马古道枢纽的沧桑的底蕴和文化的沉淀展露给世人。古城到商城的转变,似乎实在一夜之间,wǒ men又到哪里去找永恒。我又在想:这种永恒又如何适应时代的步履,可适应了这种步履后,又如何回味追寻曾经的足迹!
五湖四海的游客把大把的金钱飘洒在这里,换取游玩的兴奋。临了,一张张票子换成牦牛干巴肉。这些人,又从这片土地上消失了。洛桑坦言:“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牦牛肉’供你。《吕氏春秋》记载:肉之美者,牦象之肉,你吃的那火锅,可有另类独特?”我倒吃不出独特,因为我相信那份纯真。可我总不免要想一想:落后与文明的差距,是不是唯有用各种手段攫取而来的“金钱”来衡量?我竟然迷茫了。当康巴汉子的那一腔最真挚的热情不得不趋向物欲时,我又倍感困顿。
景致依然很美。虎跳峡的金沙江水惊涛拍岸;梅里雪山的千年冰雪令人敬畏;帕纳海中甸草原的碧草如茵点缀着牛群;小布达拉宫的恢弘肃穆透漏出古典韵味;古城寺庙的氤氲香火中让佛教徒潜心。似乎,这映入眼帘的一切,无不显现出人与自然的和谐共进。
相机记录着壮观,自然的画卷刻骨铭心。可当洛桑以一种圆滑而不露骨、威慑又显哀求的眼神、心态和语言表露出暗地隐藏而又无法掩饰的急切心情让你购物时,存在我脑海里的美景刹那间成了空白,又突然间把康巴汉子的朴实给遗忘了,忘得干净而彻底。
行程结束的时候,我和洛桑饮了几杯烈酒。他说:“其实,我很不愿意把兄弟姐妹带出这片古老的土地,虽然向往融合和富足但不希望精神的贫瘠。”我没表态,因为我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