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小米
母语之美,也就是汉语之美,让wǒ men弱小的生命,变得博大,让wǒ men发现的世界,辽阔无边。
一个生命从母体里奔跑着出来,赤条条降临大地,最初的哭啼,其实也是一种语言。那是这个生命,对世界的第一声呢喃。
在殷墟发现的甲骨文上,这些最初的文字,艰难地记载着wǒ men祖先的生活。真得感谢那个传说中叫仓颉的人,这个黄帝的史官,他看到用结绳、刀子在木竹上刻一些符号作为记事,心里实在是着急,于是他根据山脉河流走向、野兽足迹、风吹树叶的舞蹈,创造出了最早的文字,无上光荣地成为了wǒ men母语的始祖。
打开中国现代老课本,最让wǒ men心动的,还是语文,它被邓康延先生称为“最美国书”。当年那些老课本,很多是胡适、蔡元培、陶行知等亲自编写的,他们都是中国现代上空耀眼的“文曲星”。而今再重读百年前的老课本,还能感受到先生们在课本中留下的体温与呼吸。这些竖排繁体的国文课本,文字洋溢着质朴、自然、善良,符合天性、人性,课本中关于自然、动物、大地四季栩栩如生的描述,关于民族美好传统的“仁义礼智信”修身,都像清溪般流淌山泉般涌动,浸润温暖着那个年代学子们的心。所以在中国现代,涌现了那么多的文学、哲学、国学大师,我想与那个年代国文老课本对学生们最初的哺育息息相关。
作为上世纪六十年代生人,我中学时代就开始了对中国文学乃至世界文学大家们的广泛阅读。是阅读,让我对人类历史充满了梦幻般的想像,也让我对人世有了深刻认知,对大地万物升腾起了悲悯之心。所以一个我敬重的先生这样说,学习语文,其实是在慢慢地培养一颗心,培养一颗血肉做成的心。
wǒ men对母语的热爱,在少年时代的语文课上搭建起来,到了中学时代,成熟起来。那些课本上的学习,好比一天之中的正餐,但璀璨的母语星空,更呼唤wǒ men通过课外的大量阅读,强壮wǒ men的体魄,滋养wǒ men的xīn líng。
我所在的城市重庆,有一个作家叫曾维惠。这个当年打着火把赤脚翻越大山求学的乡下女娃,有天她跟我聊起过,她一直很喜爱语文课,尤其是中学时代的庞大阅读量,成为了她青春期与精神脉络的发育史。中学时代,曾维惠就开始写作投稿,后来她做了语文老师,这些年来创作出了1000多万字的文学作品,出版了130多本书籍,深受读者喜欢。曾维惠还告诉我,正是中学时代的阅读与积累,让她萌发了作家梦,她感谢中学时代的课外阅读,让她独立地思考人生。
母语无时无刻不在呼唤着wǒ men,引领着wǒ men。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史记,需要母语的书写,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热爱,也理应是对母语的热爱。语文课,就是对wǒ men母语的学习与温故。我理解的语文课,也是灵魂课。灵魂课,更需要wǒ men享受阅读的生活,通过阅读,让自己微小的人生变得谦卑,最后又通过阅读的哺育,让卑微的人生还原到博大。所以对一个中学生来说,课外的丰富阅读,成全了精神上浩瀚的故乡,无形中树立起了自己的人生坐标。
还记得去年上映的电影《山河故人》,影片中那位到澳大利亚陪读的父亲,与青春期叛逆的儿子,有了深深隔膜。其中父子之间最大的隔膜,就是语言的陌生,留学的儿子,已彻底不会说、写汉语了。于是父子之间的交流,只有通过父亲纸与笔写出的汉字、儿子电脑上敲打出来的英文,让请来的女翻译做父子之间最缓慢的沟通。影片中,那片隔在澳洲与中国之间的浩瀚太平洋,就像一个横跨在父子之间宏大无边的xīn líng黑洞,这是失去母语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