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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 夺魂

收录时间:2022/2/7 15:22:19

关键字:郑婷  吴强  副将  吴毅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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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郑婷在梦中看见那个男人。身穿盔甲,手持长枪,一身重伤,身染鲜血之多像是刚从血海里被捞出来,简直叫人惊讶于他居然还活着,还能冷静地说话:“你就要死了。”

  ldquo;我看你才要死了。”她回答。

  ldquo;你的魂魄不稳定,是强行转世投胎,所以你每一世都活不过三十岁。”

  郑婷一愣,想起现实中自己的确还有半年多就要三十岁了。

  ldquo;我凭什么相信你?”她有些不服气地问。

  男人掏出一本沾着血的破旧古卷扔给她,“你如果想活过三十岁,就要夺取别人的魂魄来稳定你自己的,夺魂之法都写在这本书上了。”

  郑婷从双人床上醒来,身边仍然像往常一样空着,床上只躺着她一个人。

  郑婷翻身起来,看见床头柜上静静地搁着一本古式的书。豆绿的封面上有大片的血块儿,像是很久以前就沾上了,干涸到变成褐色的血迹已经渗透进书页的纹理里。

  郑婷的手颤抖起来,难以置信地拿起书翻看起来。

  2

  郑婷出身农村,从小在田间地头,跟家鸡野狗一块儿长大。

  家里重男轻女,郑婷从小就伺候她弟弟,父亲对她动辄打骂,母亲性格懦弱也不敢维护她,至多从地里干完活给她带一两颗糖,这就是她生活中全部的甜蜜。郑婷小学才刚读完就跟着远房亲戚去城里打工,补贴家里。

  一晃几年过去,郑婷出落得亭亭玉立,生了副一点也看不出苦出身的、精致如闺秀的面孔。

  凭着这张脸,工厂里的人有意无意对她都比旁人好些。她自己也上进,从女工做到会计,在一次陪同外出中结识了有钱的吴强,成为他的情人。

  郑婷过上了一生中最好的日子,有人爱,有人给钱,哪怕这爱和钱来得不正当也不稳当。不正当又如何,苦日子她过得久,可总也过不惯,名不正不要紧,东西攥在自己手里才重要。好日子不稳当,那她就让它稳当些,所以她迫不及待地怀上吴强的孩子。

  头胎是女儿,吴强明显不满意。“妈吃尽当女人的苦,你就不要再吃了。”郑婷这样安慰自己,一狠心饿死自己的女儿,只对吴强推说女儿体弱,病死了,吴强也不甚在意。

  女儿死后,郑婷自然卸下照顾婴孩的重担,抓紧时间调养好身体,马不停蹄怀上第二胎,生个大胖小子,又花言巧语,撒娇撒痴地哄吴强。吴强原本就膝下无子,没过几年,吴强与原配离婚后,便立刻与郑婷结婚,郑婷终于名正言顺过上阔太太的生活。

  儿子吴毅伦长到十几岁,郑婷保养得宜,望之也不过二十郎当岁。郑婷模样生得好,最难得是眉目如远山新雪,柔美中平添三分俊气。一张美人面,掩尽肮脏心。

  吴强最中意郑婷面孔中自带的气质,从众多貌美小姑娘中挑中她。然而十几年过去,这张脸也留不住两人本就说不上几分真几分算计的感情。

  3

  书中写道,人有三把火,分别在双肩和头顶。人如果受到重大刺激,就会有一把火短暂熄灭,等人渐渐缓过来,火也才重新亮起。如果一个人接二连三地遭遇生活上的重创,三把火全灭,体内的灵魂就会处于最虚弱的状态,此时施展夺魂之法,成功的可能性最高。

  郑婷盘算一番,就把主意打到吴强身上。夫妻情分早就不剩什么,但十几年相处下来,相比起别人,吴强的情况她更了解一些,正因为知己知彼,她才能精准地袭击吴强的痛点,灭掉吴强的三把火。

  郑婷最先盯上的,就是吴强病重的母亲赵芬。别看吴强这个人私生活不检点,跟郑婷结婚以后照样花天酒地,但是对赵芬倒极为孝顺,老太太又一直骂郑婷是个狐狸精,母子之间母慈子孝的场面看得郑婷牙痒痒。

  赵芬得的是重症肺炎,已经住进单间icu。老太太以前独自拉扯吴强长大,做事雷厉风行,身体硬朗,看样子还能在icu里活些时日,但郑婷可等不了。

  郑婷先装作关怀赵芬的样子,流水似的往病房里送补品和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又一直在旁伺候着,就算老太太脸色不佳地冷嘲热讽也毫无怨言,医院内的人都对她交口称赞。

  机会终于来了。郑婷趁吴强出差的时候去探视老太太。别看这段时间郑婷一副孝媳的样子,但赵芬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她是做给吴强看的,仍然没有好脸色。郑婷也不以为意,只平心静气对赵芬说出自己的计划。

  郑婷已经与吴强的一个心腹下属王响联系好,两人配合,转移吴强的财产。郑婷本来就是会计出身,做账的事她也懂得一些。吴强的事业做得不小,一路走来自不会清清白白,一些灰色地带的事情可以小事化无,也可以小题大做,郑婷就借机发挥,散布谣言,毁掉吴强的事业。

  赵芬越听越心惊,不知郑婷为何突然如此狠毒,纵然拿不准郑婷的心思,却也拍着床破口大骂起来。

  郑婷趁赵芬激动,伸手扯下老太太鼻腔中的氧气管,伪作成赵芬自己在生气时挣扯下来的样子。病房内的仪器发出警报,郑婷见状也挤出几滴眼泪,作势朝护士台跑去,路上就已经遇到匆匆赶来的医生护士。

  等吴强匆忙从外地赶回后,赵芬已不治身亡,母子俩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郑婷将早备好的牛眼泪滴入眼中,朝吴强一看,发现他左肩膀上的火果然已经熄灭,不禁暗地里和王响弹冠相庆。她和王响趁着吴强心神大乱,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吴强名下财产上做手脚。

  吴强听闻母亲是在郑婷探望时病情才突然急转直下,不免对郑婷大发雷霆,逼问她当时的情况。

  郑婷哭哭啼啼道:“都是我的错。想来妈还是不喜欢我,但是我看妈生病吃那么多苦,瘦的不成人形,总想尽一份孝心,就时常探望她。可是妈都是因为我才那么生气,是我对不住她,都怪我,你打我骂我都行,都是我的错。”

  如此几番,吴强出过气,又想到赵芬病中时郑婷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确代自己尽了许多孝心,也就没有怀疑到郑婷身上。

  转移财产的事虽说主要由王响在办,但赵芬这边也要多打掩护。她作出关心吴强的样子,在夫妻之间公开对他寻花问柳的行为表示理解和支持,甚至为他寻来一些药物,以供他声色犬马。

  吴强刚开始还对郑婷态度的转变有些惊讶,后来就变得乐不思蜀起来,无意再细究。然而在日日环肥燕瘦的放纵中,人愈发体虚气弱。

  半年不到,吴强的生意就猛走起下坡路,兼之股市跌落,投资失败,吴强不得已申请破产。郑婷冷眼瞧他宴宾客,再冷眼瞧他楼塌了。

  吴强颓败下来,而郑婷转移财产的事情再瞒不住,可郑婷也不需要再瞒。吴强有一次酒醉而归,借酒劲儿把气撒在郑婷身上,骂得急时一巴掌抽在郑婷脸上。

  郑婷冷笑捂着脸,把她半年多做下的手脚一五一十告知吴强,从财产的转移,到公司的败落,再到赵芬的死。

  吴强又惊又怒,用手指着郑婷,气得嘴唇发抖,一时间说不出话。郑婷得意洋洋,踩着高跟鞋离开,气势十足地甩上门。

  吴强右肩膀的火,灭了。

  4

  三十岁的关口越发近了,可吴强头上的一把火还没灭。郑婷反复思量,她和吴强早就各玩各的,她十分确定自己出轨不会给吴强造成打击。

  若说还有一件事能让吴强痛不欲生,就是杀死两人的儿子吴毅伦。可郑婷迟迟下不去手,她从小看尽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对儿子还确有几分慈母之心。

  犹豫间,郑婷该过三十岁生日了。根据古书记载,她应在生日当晚的傍晚到午夜子时之间施展夺魂之法,方能生效。

  这半年内,郑婷已为自己购置一套房产,与吴强分居后就在此落脚。

  郑婷在里间以鸡血绘就夺魂法阵,阵法从地面延伸至四面墙壁。房间四角各摆一颗牛头。四头牛刚刚宰杀就被运来这里,是以牛头下还滴落一滩鲜血,腥臭难闻。

  郑婷以商议离婚的名义叫来吴强,又嘱托司机把放学的儿子接来。

  郑婷称有东西给二人看,将他们哄进里间。里间幽暗,只在正中央点一根手臂粗细的白烛。

  吴毅伦先进去,不禁惊得停住脚步。吴强不明所以,仍往里走,撞了一下吴毅伦才看清眼前景象。郑婷跟在最后,关门反锁。

  ldquo;这是怎么回事,你疯了?”吴强本来因为郑婷的所作所为感到很愤怒,进来后却又有些惊慌。

  郑婷踱进法阵中,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匕,道:“我没疯,不过快死了。如果杀了你,我就能活下去。”

  ldquo;疯婆子!”吴强骂一句,推开吴毅伦,试图把门拧开。门把手咯噔咯噔响一阵,门却打不开。

  吴强转过身,想从郑婷手里抢过钥匙。郑婷虽然有刀,但并不会武,吴强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一步迈进鸡血阵。

  吴强甫一迈进,夺魂阵亮起暗红色光芒,血腥味大增。夺魂阵外围闪起光壁,等吴强察觉不对想要返身逃出时,已经被光壁阻挡住去路,再迈不出去。

  郑婷和颜悦色道:“阿伦,你也进来。”

  吴毅伦在阵外踌躇不前。这半年多,父母间的争斗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他只有十二岁,成年人的世界对他来说还太复杂。

  ldquo;跟妈妈来。”郑婷走过去,朝吴毅伦伸出手。吴毅伦犹豫着牵上母亲的手,被郑婷拉入阵中。郑婷牵着他走到吴强对面。

  有夺魂阵助威,郑婷不紧不慢开口,“我魂魄不稳,这辈子注定活不过今晚,除非我能夺下你的魂魄。”

  吴毅伦似懂非懂。他觉得自己明白妈妈在说什么,只是不敢也不愿相信,所以尽量让自己糊涂着。他扯扯郑婷的袖子,小声说:“妈妈,不要杀爸爸。”

  ldquo;应死之人,为何还留恋尘世?”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刺耳地像是刮着骨头缝似的。

  发出声音的人施施然走进夺魂阵,不受半分影响。头戴黑色高铁帽,身穿黑衣,脚蹬黑履,手持两根黑色锁链,全身唯一的白色就是一张惨白的脸。浑身上下滴答着水珠,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

  ldquo;吾乃黑无常。郑婷,阳寿已尽,当死。”黑无常动动鲜红的嘴皮子,“快将夺魂阵撤下。”

  郑婷握紧短匕。她知道吴强虽然很少在家,但对吴毅伦这个膝下独子还是颇为关心。假如杀了吴毅伦,她有八成把握吴强的头顶火会熄灭。

  吴强恨恨地说:“郑婷,害我家破人亡,你是该偿命!”

  黑无常道:“郑婷,你每一世不过三十寿数,概因前世之孽。夺魂阵虽然可阻吾取你性命,但终非长久之计,你快些随吾去罢。”

  郑婷恭敬道:“黑无常大人,我前世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黑无常抬抬眼皮,瞟了一眼这一家三口,“也罢。前世荒诞戏,今生百相聚,让你们把残局唱完吧。”

  黑无常话音刚落,三人眼前一花,已身处幻境之中。

  5

  夜晚,月黑风高,适合杀人。

  有两批人在厮杀,其中一个男人回过头,高声叫道:“宁将军,快走!”

  他是郑婷梦中见到的男人。郑婷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这个男人所有的情绪她都可以感同身受。他的愤怒、焦灼,由拼杀所带来的嗜血杀意,和一点点被背叛的心痛。

  难道他就是她的前世吗?

  听到男子呼喊,宁将军大声回应,“左副将,我不走,我没有叛敌,我是清白的,我相信大人不会冤枉我。”

  宁将军一开口,郑婷就下意识地看向吴毅伦,而吴毅伦似有所感,也望向郑婷,眼中并无少年的稚气,反而有超越年龄的沉稳。

  左副将一声惨叫,郑婷不由得扭头看去。一把刀从他背后刺入,当胸透出,鲜血淋漓在剑锋上。

  宁将军惊得睁大双眼,震惊地说:“右副将,你……”

  恨意在郑婷胸中燃烧。她没来由的就认定,吴强就是右副将。想到自己对吴强做的事,她心中又翻涌起报复的快意。

  右副将皮笑肉不笑,讥讽道:“宁将军,我在你手下总不受重用,你又处处压我一头,让我无法晋升。若你以投敌罪被处死,你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右副将把左副将往前一推,左副将就扑到在地。临死前,他喃喃说出的话清晰地响在郑婷耳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果真如左副将所说,他死后,三魂当中的幽精被怨气所充盈,徘徊人世,伺机寻求报仇的机会。幽精属三魂中第三,也称作命魂。

  左副将剩余的二魂七魄来到阴间,却因缺少命魂而无法转世,鬼差因此循迹寻找命魂。左副将的命魂还未来得及报仇,便被鬼差拘捕去了。

  鬼差把左副将的命魂沉进忘川河水中,以便洗刷其中的怨气。余下的二魂七魄则化作左副将模样,日日坐在忘川河边垂钓,以期钓上自己的命魂。

  左副将坐在河边,从身上掰下一块肉。这块肉离体后就化作一团幽冷光芒,被左副将挂到鱼钩上。

  鱼钩被甩进河水中,等鱼漂略略一动,他就会把鱼竿收到岸上,有时候鱼钩下空空如也,有时候垂着个莹白幽光芒组成的模糊人形。左副将摘下人形看看,便露出失望神色。渐渐地,失望也不再有,只是机械地丢进鱼筐。筐满了,就倾倒进河水中。

  忘川河边坐着许多这样的人。他们彼此间隔得很远,也并不走动交谈,每个人都默默地重复垂钓动作。

  运气好的,钓上了自己缺损的那部分魂魄,模糊人形便融进垂钓者的身体中。垂钓者也并不显出一丝高兴模样,只是收拾好垂钓物什,安静沉默地离开忘川。就像他从没来过。

  周围的垂钓者也丝毫不受影响,就像他们早已不在乎是否能补全魂魄似的。

  运气不好的,几百几千年都钓不上自己的魂魄碎片,灵魂就渐渐消散了。一天两天看不出变化,可今年消散一点,明年消散一点,也不知哪一刻,就一点儿不剩了。就像他从没来过。

  可周围的垂钓者丝毫不受影响,就像他们早已不在乎是否魂飞魄散。

  时间的力量洗刷着左副将,将他生前的爱恨情仇都消磨地干干净净,前尘诸事俱往矣。他运气不好,在忘川河边钓魂五百年,钓不上自己的命魂,最后安静地湮灭了。

  河底,左副将的命魂静静地沉着,偶尔被水流冲的动一动。执念越强的魂魄碎片,就越发沉得连忘川之水都无法托动,自然也不易钓起。

  左副将的命魂本该就这样寂灭在忘川河底。可也不知哪一日,因为什么,一个垂钓者纵身跳入忘川,正巧落在左副将命魂的左近。

  命魂中除却执念外,也不剩几分神智。但左副将的命魂却本能地靠近垂钓者,包裹他、蚕食他、替代他,最终夺下这名垂钓者的魂魄,爬上岸,离开忘川,投胎去了。

  虽然顺利转世,但新的魂体终究是抢夺而来,并不稳固,所以左副将转生后每一世阳寿都不超过三十之数。除非他在三十年期满之日再夺别人的魂魄,才能安稳度过这一世,可到了下一世,又需夺上一个。

  这一世,不知是命运捉弄还是成全,前世三人,今生聚首。左副将投胎成郑婷,右副将转生成吴强,而宁将军则成了他们的儿子吴毅伦。

  6

  房间内的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对于三个人而言,前尘诸事并非只如戏台看戏般在眼前过一遍,而是自己一颗心真真切切在前世的恩怨中烹炸滚煮一番,诸般情绪都能感同身受。

  郑婷阴沉沉地开口,似乎还沉浸在怨憎的情绪中无法回神,“为什么右副将害死我和宁将军还能正常转世投胎,这辈子还做了个事业有成的商人。而我不过是想要报仇,却偏偏落得个每一世都早夭的下场?”

  黑无常道:“右副将晚年很是胆小,十分害怕因果报应,因此做了不少赈灾救济的善行。善缘延续,下一世便过得不错。过得好的人也容易做善事,如此累积,每一世都算安稳。”

  ldquo;这不公平。”郑婷冷笑,“那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想报仇,就应该魂飞魄散吗?好不容易投胎,却总活不过三十岁。”

  ldquo;你执念太深,又夺了他人魂魄。”黑无常回答。

  ldquo;那又如何?我身上的债早就算不清了。我现在只想活下去。”郑婷盯着吴强,满腔恨意。

  吴毅伦似乎很累,只沙哑地说:“杀了他吧。”

  吴强猛地跪下,“无常大人,你救救我啊!我这辈子并没有杀过人啊,我是无辜的。”

  黑无常说:“夺魂阵已经启动,你三人现在都是非生非死的状态,无论是阳世还是阴间的力量都无法触碰到你们。吾也救你不得。”

  在吴强绝望的眼神中,郑婷一刀斩下他的头颅。

  这一刹那,从吴强被砍下的头颅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似乎是藏匿其中的魂魄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而哭喊。然而这凄厉的叫声很快便戛然而止,离体的灵魂刚开始还能保有人形,很快便被夺魂阵的力量撕碎,一片片并入郑婷的体内。

  夺魂结束后,满地满墙的鸡血都不见了,干干净净,一片雪白。四个牛头中的血也被尽数夺尽,只有牛皮凹陷下去,虚搭在牛头骨上。

  黑无常也消失了。

  7

  郑婷杀吴强的时候,他的头顶火还未曾熄灭,是以郑婷从夺魂中获取的魂魄之力并不完整。这魂魄之力到底能支持郑婷活多久,也不得而知。也许是几弹指,也许是几十年。

  死亡,就像一柄悬在郑婷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时日久了,前世的情感慢慢淡却。郑婷再想起左副将的事情,却没有丝毫情感波动,就像是站在戏台下看完别人的一生一样,再无法自我代入。

  郑婷开始后悔。她之所以没有为了熄灭吴强的头顶火而杀吴毅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左副将的感情所影响,那毕竟是他曾用生命保护的宁将军。

  可来自左副将的感情冷却后,郑婷每天一睁眼就要面临自己可能随时暴毙的情况。对死亡的恐惧在磨去她仅剩的母爱。

  母子渐渐疏远。郑婷索性拿出一笔钱,送吴毅伦去国外读书。

  而郑婷的人生原则则从前半生的步步为营转变为及时行乐。她过得花天酒地,放浪形骸,唯恐人死了钱还没花完。

  她在日日的寻欢作乐中,等待着死亡,和下一世三十岁的关口。

郑婷  吴强  副将  吴毅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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