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雾迷漫的林间,朦胧诗一样猜不透这里藏下多少浪漫。空气像稀释了的乳液,对面的树与人罩在了轻纱里。
在这样的清晨,这样亦真亦幻的桦树林里,他遇见了她。
她白天鹅一样静雅的落在镜湖上,似有似无的钢琴曲中,舒缓着腰肢,颀长的颈项托着她高傲的头颅,细柔的长臂梳理着洁白的“羽毛”——-他知道她是艺术系的女生,在练功。
人的一生总会出现难忘的画面,这挥之不去的画面,诱他第二天如约而至。他喜欢看她的侧影,站在离她不远处,不动声色的用本英语书和随身听来掩护着,偷偷的微眯着眼睛看着她,陶醉在她流畅的舞姿中,解读她的舞蹈语言。她光洁饱满的额头、小巧的鼻子与翘起的下巴,构成聪颖的线条。他偷偷地勾下她的身影,他的速写在英语系没有对手。
不知是哪一天,她回头冲他笑了笑,而那时他正痴迷的定定的望住她,手正勾下她起伏的优美的胸线。他像被看破了秘密,脸红了。一个羞涩的大男孩。
从此,他们就默契的见面笑笑,这浮动着淡雾的小树林有着不需要声音的意会,那是喧哗的寂寞。
整个夏天,他们就这样的,每天准时的相遇在那里。
他想着天赐良机接近她。如果那个置在树叉上的录音机出点故障,发不出声音就好了,他就有理由跑过去为她摆弄几下,他就可以借机会问她的姓名,然后很自然的告诉她自己名字和系别。可那个小小的黑玩意儿并不理解他。他甚至想,她的一个动作失误了,摔在那里,当然不要摔得太重,他就飞快的抱起她或背起她,来个英雄救美的奔向医院。这样想的时候,他便觉得自己有点恶毒了。
那天,那个蝉鸣渐竭的初秋的一天,她竟然没有穿练功服,飘逸着的长长的白裙,缓缓的向他走来,笑吟吟的脸,好醉人!
也许他那会儿真的被那笑醉倒了,醉昏了头。在她婀娜的身姿离他几步之遥的时候,他做了个今生最令他悔恨的举动——把身一侧逃掉了。
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她,虽然他痛恨自己没用,用各种方式惩罚自己,她没有出现在那个雾蒙蒙的桦树林。
朦胧的桦树林寂寞得可以听到雾的流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