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农
“时光从来不会等待任何一个懒惰的人,也从来不会亏待任何一个珍爱它的人……”2020年最后一天的午夜十二点,我在朋友圈写下这样的一句话。它为我一年来的生活,画上了句号和感叹号,因为在这一年里,有许多细节,值得让我感谢。
这一年,我是病痛的一年。
春节前夕,我继续着已经卖了十一年的纯大米干米线,每日迎风冒雪走上街头叫卖。这所有的苦和累,为的是我的长篇童话故事《白耳猫流浪记》的出版。出版社的费用没有给付完毕,用卖米线的钱来出版我的童话故事书,我觉得十分意义的,毕竟我是在卖米线的过程中,继续了我的文学梦,也有很多熟悉我的人和文朋诗友,都称呼我是“米线作家”。为了卖好米线,我一天到晚,在风雪中奔波十几小时,在小县城的各条街道上穿梭。幸好的是,在腊月二十八销售完毕。新年伊始,因为疫情爆发,宅在家。因为年前受风寒严重,再加上我颈椎、腰椎病犯了,躺在床上身不会翻、床不会下、路不会走、衣不会穿、脖子不会扭、腰不会弯……至此,我开始了漫长的求医路。按摩,针灸,药敷,吃药,打针,锻炼……我的膝盖积水,双脚踝红肿,走路需要双拐。四处奔波,寻医问药,拍了十几张片子,中药一包又一包……八十多岁老爹老娘日日陪伴我,为我熬药为我端茶倒水,我像个婴儿一般……这段时间,我情感变得极其脆弱,看到父母疲惫的身影、憔悴的面容,我一次次地落泪。甚至是邻居的一句问候的话,也会让我泪流满面。
我清楚地记得,五月初二,是儿子的生日。那日,我架着拐杖,到一个小饭店为儿子过生日。当我看到儿子的生日母亲蛋糕时,泪水唰唰地流下来。我不知道,我的病能否治好,结局又如何,我在孩子还年幼、父母年迈之时,把自己身体搞垮了,这是多么对不起儿子和我的父母……
我强忍着伤心,在儿子的生日蛋糕点燃蜡烛时,对着他邀请来的几个小伙伴,说了几句开场白。但话未说完,又是哽咽……
伤痛的日子,我想到最多的是死。
其实,不是我怕死,在从乡下老家来城里最难过的那几年,我也常常想到了死,那时总希望以死来解决和逃避生活的痛伤。但现在,我又觉得如果这样死了,会闭不上眼睛,因为我还有很多梦想没有实现,还有很多值得用画笔去勾勒的幸福没有创造。孩子还小,我没有尽到父亲面包的责任;父母年迈,我没有尽到作为儿子的责任;书稿递交出版社,还没有见到我的书出版……如此这般,我又怎能放心、安心、狠心地离开人世?
幸好的是,媳妇鼓励、家人关爱、我上班的tóng shì和文友们的安慰、照顾……生活中的暖情,让我原本打算放弃自己时,又紧紧地抓住了生命的稻草,在与疾病斗争的洪流中,找到自己喘息的机会和生命的光线……寻找医生,吃了各种的药,都不见好转,生活无望又在无望中重新构建自己的希望。百转千回,幸好遇到wǒ men县中医院的任泓吉医生,他温文敦厚,医德高尚,给了我医疗方案,见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就为我牵线指路,拜访两位名医,由名医为我诊断、开药方……就这样,我的病很快有了起色,慢慢地就恢复如常。时至今日,虽然我仍要每天按时吃药,每月固定打针,但我总算不再为了病而煎熬。
我是农村娃,从小吃惯了苦,平时对于小疼小痛,从来不当回事。而今年的一场病,让我心里五味俱全。同时,这也让我领略到了一些人的虚假和真情。更让我对生活多了份珍爱,善待自己,善待亲人,善待岁月……
我不是一个聪慧的写作者,也不是有天赋的写作者。这么多年的写作,尽管有小小的成绩,但那都是我勤奋和各位编辑老师的仁爱所致,他们隔着网络,从我的文字中嗅到了我的真诚和热爱,从而选择发表我的作品……这让我感到,原本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山区农民,因为文学而高贵地活着。是的,文学滋养了我的生活,让我感到生活的富足,像一盏灯照亮了我的卑微生活。也正因此,在2020年,我患病期间,也不曾丢掉文学。
是的,2020年,我是写作的一年。但我是无名作者,不会拍马逢迎,又不会请客送礼,所以我总是投稿到公众邮箱。天下报刊多,但能从公众邮箱收稿的良心编辑却很少,再加上疫情原因和很多报刊取消副刊、报纸倒闭,因此发表成了难事。2020年,我的写作成绩不如2019年,发表了341件作品和获奖24次。虽然大的刊物不多,但有些诗歌和散文,发表在了我曾经渴望发表的刊物上,这让我很欣慰。如此,获得的一些稿费和奖金,这也刚好填补了我生活的空缺。
黎明的夜色,终究要远去,虽然这样的过程有些缓慢,有些让人焦急,但天终于亮了,太阳的光线迸发了出来。
感谢、感动、感恩,2020年,那些可以铭记的细节,有苦有累;那些可以感谢的细节,有乐又有甜;那些可以让我高置于头顶的时光,有馨香和余音……2020年,我不后悔生活里的遇见,不愧疚所有生活轨迹里的人和事。但我却要对年已45岁的我,表达歉意,因为过去的一年,是我平生最艰难的一年,是我要放弃自己的一年。然而,过去的,就是收获的!新的2021年,我紧紧地抓住我自己,不忘初心,相约快乐,善待自己和亲人,努力过好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