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秋天,相信每个人都记得,那个秋天,即将背上书包走进让人向往,给人浮想联翩的校园;那个秋天,秋风摇曳着悉悉索索的树叶,对孩子们呢喃:秋天了,你们该上学了。
【一】
几日前婚礼上,我的老师--胡老师,一位78岁华发老人,与wǒ men相拥,与wǒ men说起昔日的美好时光,捡拾着难忘那个秋天片片落地的红叶,捡拾难忘的学生时光,童年忆海的粒粒拾贝。可没想到的是,这位老师教过的学生无数,却在记忆星河里有我的印记。她如孩子般笑得前仰后合,泪光闪耀着说起我学生时代的趣事,说起我的"两个保镖"……我也在同学们温暖的目光里,找寻着曾经傻傻的自己,曾经让他们牵挂的自己。
那个秋天,那个难忘的学生时代,如一幅温情的画卷,我和老师、同学们则是画中人,阅尽一路风景,分享一路真情……
我居住的居民小区,很神奇名叫公安里,冥冥中就和"公安"有了缘分,日后竟懵懵懂懂跻身警界。
那个秋天,院子里有两颗粗壮的柳树,这棵柳树成了wǒ men的好伙伴,于是,咯咯笑着傻傻地想要抱住那棵柳树,却不曾想,wǒ men还小,而那棵柳树却是年代久远的。有时,会用彩色的皮筋分别拴在树上,嘴里唱着歌谣,脚踩着落叶脚下吱吱喳喳跳着皮筋舞。一个扎着漂亮的蝴蝶结,头发有些细软微黄(那是小时候哭着闹着不让母亲剃胎毛的后果)大大的眼睛,瓜子脸,笑起来嘴边有两个笑窝,那就是我一个"黄毛儿丫头";另一个同样是大大的眼睛,不过她的脸庞是满月型的,笑起来还有一个酒窝,她就是院子里胡老师、魏老师夫妻的大女儿大平。wǒ men脚下翻飞着皮筋舞,沉浸在女孩子梦幻般的世界里。大平的妈妈胡老师从院外进来高声喊着:"丫头们,你们被录取了,该上学了!"
wǒ men的年龄和入学年龄还差一年,所以听到被录取的消息wǒ men高兴地跳了起来。
"啊!太好了!!"我和大平几乎同时跑向对方,兴奋过了头几乎撞到对方的脸,然后两个人手拉手在院子绕圈子跑着,喊着:"wǒ men要上学了!wǒ men要上学了!"院子里的叔叔阿姨们听到wǒ men的喊声,也高兴地凑热闹,最可笑的莫过于那几个小屁孩儿,他们飞出屋子兴奋地凑过来。记得很清楚,张叔叔走到wǒ men跟前说:"丫头们,你们有书包了吗?"wǒ men异口同声地说:"那还用问吗?"于是wǒ men使个鬼脸,各自跑回家又飞出了房门,正经八摆地背上书包,按大小个儿排着队在院子开始走步。张叔叔见wǒ men傻傻的样子,大声喊着:"唉,这才像个学生那,一、一、一、二、一……"wǒ men哪,丝毫不觉得可笑,按着叔叔的号令一点不含糊,踩着点走着,走着;那几个不甘寂寞的小屁孩儿见wǒ men威风的样子,先是吵闹着和爸妈要书包,被大人呵斥后又灰头土脸地跑过来,尾随在wǒ men身后像模像样的跟着走步,虽然他们没有书包,可那劲头儿却不输wǒ men……一时间惹得满院子的大人们开怀大笑,那笑声传得老远悠扬在院落上空,也悠扬着wǒ men对校园绮丽的梦想。
【二】
校园生活在懵懂中开始了。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第一节下课铃声响了,我拉起大平背起书包跑出了教室,大平边走边问:"放学了?他们咋不走?"我说:"放学了,管他们干什么?咱回家玩儿去了!"于是,一路小跑走在回家的路上。在途经一个二层欧式小洋楼时,一个中年叔叔站在小楼长长的楼梯上,沐浴着秋日澄澈的阳光,望着远方悠闲地高声唱道:"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几十里水路到湘江江边……"也许那个年代,样板戏传遍大街小巷不足为奇。这优美的歌声,如磁石让wǒ men挪不动步子,索性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倾听着那优美的歌声。那个叔叔见wǒ men在听,他一遍一遍反复唱着,wǒ men不搭调地跟着小声学着。时间慢慢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清楚是什么歌曲。两个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女孩子,就像叔叔忠实的听众,忘记了上学的事情,也不知这次"逃学",等待wǒ men的是什么?
眼见叔叔离开了wǒ men的视线,wǒ men一步一回头离开了那座小洋楼,土路上留下歪歪扭扭的脚印……
wǒ men背着书包气喘嘘嘘地回到家里,母亲见了吃惊地问:"怎么放学了?"wǒ men同声高喊着:"是啊!放……"可话音未落,就听背后胡老师愤愤地声音:"什么放学了,把人气死了。老师说了年龄还差一年,傻了吧唧的再等一年吧,明天不用上学了!"唉!因了少年无知,wǒ men黯然离开了校园,也是如今胡老师说我的"糗事".
我和大平蔫头耷脑了两天时间,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活泼。wǒ men商量好去看那个叔叔,那个叔叔依然站在那里,依然望着远方,依然是悠扬的歌声。如那天一样,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在秋日下,托着下巴,静静地听着那优美的歌声,偶尔也会抬头望一望碧蓝的天空,空中翱翔的鸟儿。叔叔见wǒ men又来听他唱歌,下了楼走过来,蹲下身子,磁性的声音问:"看来啊,你们喜欢这首歌,知道是什么歌吗?"wǒ men赶忙摇摇头,从叔叔那里才知是着名的民歌《浏阳河》。也知道了叔叔曾是大学的音乐教师,由于"文革"种种的原因,不得不离开了喜欢的校园,不得不离开了喜欢的学生们,可他的歌声却从没中断过。那时,虽然不谙世事,也不懂得叔叔到底遭遇了什么,可是从他忧郁地眼神里,wǒ men分明看到了泪光,叔叔也透过歌声传达了乐观坚强的生命信息……
岁月远去,记忆尘封。那悠扬的《浏阳河》,那唱歌的叔叔温情的画面装帧在我的记忆画廊,时不时我会想起那位乐观的叔叔和他悠扬的歌声;那挥之不去的老歌,恒久地铭刻心中时时温暖着我。
【三】
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秋天,学生时代有许多个秋天温暖的记忆。那时的师生之情,同学情澄澈透明,醇厚而馨香。
一年级时,刚刚开学要大扫除,我和许多同学爬上窗台准备擦玻璃。我的班主任老师急急地跑过来,喊着:"秋实,你快下来!别擦了,让其他同学擦吧!"我怔在那里不知怎么好,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见我尴尬在那儿,有个同学好奇地问老师:"老师!为什么不让秋实擦玻璃那?老师这才悄声说:"你们不知道啊,她的爸爸妈妈只有一个女儿啊……"同学们听了老师的话,都说:"秋实,别擦了,wǒ men擦吧,你去打水好吗?"
我听了老师的话,心里一热,原来,老师是怕我这个独生女儿有什么意外;听了同学们的话,心里一震,他们同样幼小,同样是父母的宝贝啊!可他们懂得关爱我这个"独生女"……
我从那时起,直到高中毕业,一直享受着"独生子女的特殊待遇".以后的日子,我会主动擦玻璃,可是,同学们会悄悄从我手里抢过抹布,或是让我替他们打水,所以我的学生时光没有留下擦玻璃的记忆。
也许那个时代独生子女少的缘故,可我至今固执地认为:那个时代,虽然物质生活不丰富,人们的精神世界却是饱满的,那个时代的人更懂得彼此关爱。所以,我生在那个年代是幸运的,因为我品味了人间的关爱,分享了师生情、同学情的默默无私的付出和爱。
我是幸运的,我遇到了世界上最无私的老师。
那是初中的时候,教数学的孙老师,是天津大学毕业的高才生,他的数学课不会觉得枯燥乏味,他见我的代数学得不扎实,对我说:"秋实,晚上我到你家里为你补课好吗?"我听了老师的话吃了一惊,老师主动上门补课?老师见我没回应打趣地说:"怎么?不欢迎啊?是不是怕我吃你家的饭啊?"同学小芹赶紧说:"嗨,老师,秋实是高兴不知道说什么了!哈哈!老师!我和秋实一个院子,我也去听行吗?"就这样,孙老师每天晚饭后来我家,母亲把那张四方桌子放在炕上,wǒ men师生三人围坐在桌旁,灯光不是很明亮,昏黄的灯光下,老师用两个月的时间帮wǒ men补课。那时,父亲会给老师泡一壶飘香的茉莉茶,母亲会静静地给老师削苹果仅此而已;孙老师有时让wǒ men做题,也和父亲母亲唠着家常,虽然天气寒冷,妈妈生了旺旺的火炉,所以我家的小屋却很温暖。
一天傍晚时分,下起了鹅毛大雪。我和小芹趴在窗前,呆呆望着飘舞的雪花,如果是往日,那是wǒ men的狂欢节啊!看到雪花会跑出去堆雪人,打雪仗了;可今天无论如何没那心情,因为wǒ men还要补课那,老师还能来吗?母亲看出wǒ men的心事,说:"你们别等了,下这么大雪,孙老师来不了了!"wǒ men很固执,没听母亲的话,依旧趴在窗前巴望着。小芹突然碰了我一下:"秋实!nǐ kàn,那不是老师吗?"果然,一个白花花的人影晃动着,紧跟着那影子一个趔斜,差点摔倒。wǒ men赶忙打开房门,老师哈哈笑着闪身进屋,说:"让你们久等了,下这么大雪,我没敢骑自行车,所以晚了!"
我和小芹眼睛潮湿了,那一晚不能踏实听讲,一直催促老师快点回家,生怕夜黑路滑老师摔坏;可老师好像没发生什么,照样完成了那天补课任务。当老师离开我家,wǒ men为老师捏把汗,趴在窗前看着老师缓缓离去,渐行渐远……
我是幸运的,我曾经有"两个保镖"这令人心温的记忆。
那是高中即将毕业的时候,也是高考冲刺的关键时期。有一天,我和女同学陈慧兰午饭后,在静静的教室里各自看着书。突然,我的眼前立着一个陌生的男孩子。他说:"我是临校开滦一中的学生,我知道你叫秋实,wǒ men认识一下吧?你把书借给我行吗?"我被他弄懵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他见我迟疑又说:"你这人咋这墨迹那?说痛快的,借不借吧?"其实我清楚借书是借口,我没理他继续看书,陈慧兰走过来对那男生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人家也不认识你凭什么借书?再说,要高考了谁肯借你书那?"他说:"没你说话的地方,哎,秋实,原来是个哑巴啊?真可惜了!哈哈!"我听了来了气厉声喊着:"住嘴!我不认识你,请你出去,立刻马上!"他不生气反倒嬉皮笑脸地扬长而去,嘴里说着:"就是认识一下,有什么了不起!你等着,我揍你!"
此事发生后我倒没什么,陈慧兰有些担心我,她跟班主任老师把中午发生的事情说了,老师说:"哦,原来那人是找秋实麻烦的,昨天他想打一个别年纪的女同学,大概是认错人把她当做秋实了。"
第二天,我因为感冒上午没上学,这下可吓坏了班主任老师,他派班长来我家问明情况。母亲赶紧让我去学校一趟免得老师担心,我赶到学校和老师见了面,老师一颗悬着的心踏实了,让我去教室和同学们见面,说同学们都牵挂我哪。教室里同学们正在上自习课,尽管没老师在,可是教室里鸦雀无声,我和班长悄悄进了教室,我的同桌郝彩萍大声喊着:"秋实,你来了,wǒ men都担心你那!"一下子静静的教室热闹了。同学们的眼睛齐刷刷看过来,有的同学喊着:"同学们,秋实来了,没事儿就好,有wǒ men哪!"我和同学们挥挥手,冲他们笑笑坐下来,同学们问这问那,嘘寒问暖的一片真诚;因为他们(她们)都有兄弟姐妹,而我是独生子女,所以同学们是在给我精神支持,让我在心理不觉得孤单和无援。
以后的日子,因为几个月就高考了,我和陈慧兰经常很晚回家。一天天色已经很晚,夜幕笼罩下,道路漆黑一片,冷风嗖嗖吹得wǒ men打着冷战。莫名地心生了恐惧,慧兰说:"秋实,你快看后边有人影跟着wǒ men那……"她不说还好,闻听她的话我心里咚咚打着鼓,手里捏出了汗水,我定了定神突然回头一看,果然有两个黑影尾随着wǒ men,我悄声对慧兰说:"快跑!"wǒ men撒丫子跑了起来;可是再回头看黑影也跑了起来。于是我和慧兰心生一计,突然躲在路边的树棵子里。不一会儿,那两个人影出现在不远处路上,在暗处仔细一看,wǒ men咯咯地笑了起来,把那俩人吓了一跳。原来是wǒ men班的两位男同学--方向东、刘继楠。
他们告诉wǒ men,班主任老师安排暗中保护我,老师怕我自尊心受不了没说实情。从此,我就有了两位"保镖",风雨不误一直陪wǒ men上下学直到高中毕业。
那个给我带来麻烦的外校男生吴,后来经父亲了解才知,是父亲一个战友的调皮儿子。听父亲说,他被伯父痛打了一顿,嘴里还不服气地说:"她的脸上也没写字,我哪儿知道是叔叔家的女儿啊?她也太犟,认识一下有什么呀?再说我就是吓唬她,也没打……"
俗话说得好"冤家路窄",高考那天我正准备进考场,吴迎面过来红着脸,摸摸脑袋说:"秋实,对不起啊,哥给你道歉!嗯?听说你有两个保镖,他们哪?好,祝你好运!"说完挥挥手,洒脱地去了别的考场。
那个曾经的年代渐行渐远,可那个秋天,亦或那个冬天,我的学生时光;那一幕幕温暖的记忆,那默默的师生情、浓浓的同学情;一如一首悠扬的岁月老歌,恒久不衰!那是我难忘的秋天,那是我难忘的学生时光!是我一生的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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