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儿子生病最严重的一次是出水痘,应该是他五岁那年。
那是春节的前三天,儿子开始高烧不退,连续三天在医院挂水,直至三十那天,仍不见丝毫好转。守着憔悴不堪的儿子我心中如焚。晚上准备去挂最后一瓶水时,儿子害怕极了,他的手上布满了针孔,他怕极了打针。其实看着儿子青一块紫一块的小手,我怎不心疼,只是摸着儿子发烫的额头,实在没有其他办法。我背起儿子来到诊所,年三十的晚上,诊所里病人寥寥无几。儿子躺在病床上,哀哀地看着我,看得我心中不忍,恨不得替他打针,恨不得替他生病!
来为儿子扎针的不是前几天的那位,看着她不熟练的动作,知道是个新手。第一针没有扎准,拔了出来,儿子已经痛得开始哭,我握住儿子的另一只手,安慰他:“好孩子,忍耐一下,马上就好!”然后示意护士继续,护士看着哭泣不止的孩子,又看看我,犹豫了一下,再扎一次。这一次又没扎好,儿子又开始哭闹起来,他索性爬起来扒在我怀里不肯再让扎针。我抱着儿子,下巴摩挲着儿子的头,泪从眼角溢出,滴在儿子的脸上。儿子抬起头看到我哭了,他忽然就止住哭声,反过来安慰我:“妈妈,我不疼了,你别哭!”说着伸手为我抹泪。一旁的护士看到wǒ men母子这个样子,她没有扎第三针,而是出去叫了另外的人来。
挂完水天已经很晚了,儿子执意不让我背他,于是我牵着儿子的手往家走去,静静的街上,只有wǒ men母子的脚步声和喃喃的低语声。那一晚,我搂着身上依然滚烫的儿子,彻夜未眠。让我高兴的是,黎明时分,我再摸儿子的头及身上时发现儿子完全退烧。在i我又用体温计证实以后,忽然感觉困极了,搂着儿子朦胧睡去。
当我醒来时,发现儿子不在身边,他居然自己穿好衣服,趴在床边看着我。看到我醒来,他赶紧端过一杯水来,他知道我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喝一杯水,我接过水一饮而尽,儿子接过杯子放到一边。这时我才发现,儿子还穿着旧衣服,而且衣服穿反了。
我笑着对儿子说:“wǒ men帆帆真能干,自己会穿衣服了。今天是新年,要穿新衣服。妈妈给你换新衣服。”我起身去衣柜里给儿子拿衣服时,泪又静静地流下来。心里在说:“儿子,妈妈今生有你,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