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宝林的五档相声介绍
寄语:侯宝林善于模仿各种方言、市声、戏剧表演。他说相声,语言清晰,动作自然,神态洒脱,寓庄于谐,化雅为俗,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他注重相声的知识性、趣味性和评论性,对相声艺术的发展起到了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作用。侯宝林的五档相声介绍,欢迎阅读。
“五档相声”是上世纪30至40年代京津两地进军舞台享誉一时的相声名家。他们都荡除“荤口”只说“文明相声”,并且都有了自己的拿手段子,或以“说”见长或以“逗”取胜,或以“学唱”而显功力。艺人之间已经拉开风格或色调的距离,各有自己的一堂座儿。捧逗搭档也真的“一场买卖”渐渐固定谁也离不开谁了。他们是:张寿臣一档、常宝一档、马三立一档、戴少甫一档、侯宝林一档。
张寿臣(1899-1970)是承上启下的艺术大师和通俗文学的巨匠。他自幼随父张诚甫学说评书,十五岁拜“八德”之一的焦德海为师,二十岁以后又多年和“八德”中最负盛名的李德合作。在单口方面得益于后者,在对口方面承袭乃师。他从艺时间甚长,历经清末、民国、军阀混战、日寇入侵、国民党统治和新中国建立几个时代,饱经风霜谙熟世态,因此,思想深刻目光犀利,作品厚积薄发切中社会和时代本质,成为这一时期世俗生活的生动画卷,为相声提供了一批堪入近现代通俗文学之林的名篇。
张寿臣的单口多注目畸形社会的变态生活——变态的心理、行为及人际关系。《小神仙》在算命先生发迹变态的背后是人们朝不虑夕对命运前途的焦虑;《化蜡扦》记录着封建经济解体但虚伪的人际关系仍在敷衍——金钱和孝子的虚伪;他创作的对口《揣骨相》、《哏政部》也都以嬉笑怒骂的口吻直刺军阀和时政。张寿臣虽为艺人但不媚俗,在《回顾我的艺人生涯》一文中说:“日本占领天津后,我精神上感到极大压迫,没有精神再说笑,当然生意也就随之下落。我留下胡子准备谢绝舞台,但为生活所迫,有时也说一两场……”直至1949年迎来新的岁月人生。他是相声史上承前启后的艺术大师,他深邃的艺术眼光、严肃的从艺态度、丰富的人生经验,以及娓娓道来的“说功”,都是侯宝林极其佩服并从而受到启发的。
常宝(1922—1951)是建国以前天津最负盛名最有“人缘”的相声名家。他和他的父亲常连安(1898—1966)原本以“变戏法”为生,活动于河北张家口一带。“变戏法”为招徕观众也有逗笑的“说口”,年仅六岁的他聪明顽皮,常在“说口”里临时编词儿即兴发挥增饰许多“话佐料”,引逗得人们哈哈大笑。口外盛产蘑菇,于是人们就以“小蘑菇”昵称他,成为他以后的艺名。他父亲也发现了他的艺术天赋,带他到天津拜张寿臣为师。十岁起他就活跃在天津相声舞台。十六岁和赵佩茹合作,一直到1951年光荣牺牲在朝鲜战场,当时年仅二十九岁。
“小蘑菇”的相声以滑稽诙谐的风格取胜,调皮里带着机智,诙谐中夹杂着讽刺。他的口齿利落,《报菜名》、《地理图》、《大保镖》等脍炙人口。他的《闹公堂》真假虚实热闹红火,常在表演时“现挂”包袱嘲讽时弊。1944年至1945年间日本侵略者有所谓“献铜献铁”运动,常宝在表演传统节目《耍猴儿》时即兴说:“咱们俩人要耍猴的话,我得用嘴模仿锣的声音”——“我的锣献了铜了!”不久他又演了与他弟弟合编的小段《牙粉袋》,佯说“强化治安”以后面粉反而“落价”了,只不过“袋儿”小点儿——牙粉袋那么大!此后,他还编了《打桥票》讽刺国民党时期警察敲诈勒索,因此曾几次被捕受辱。
常宝的父亲常连安也曾为他“量活”,自己也说单口,传统节目《山东斗法》等都效果强烈。他的三弟常宝霆、四弟常宝华也分别在20世纪40年代末期崭露头角。“常氏家族”在相声史上也占有重要位置。他们——尤其是常宝,既是侯宝林竞争的对手,又是他亲和的对象,“小蘑菇”说学逗唱的全面功底、他的机敏和风趣、他的锐气和胆识都给正在进取中的侯宝林以全方位的参照系。
马三立(1914—2002)是相声舞台从艺时间最长、跨越新旧两种社会历时最久、搬演传统或新段子最多、最富个性魅力的演员。他是“八德”之一马德禄之子、相声“恩子”——恩绪的外孙,乃初兴期讲究语言文字游戏——“文哏”的代表。马三立门里出身自幼与父兄切磋技艺,他又是当时相声行里唯一受过中等教育的一位,本可顺理成章地继承“文哏”一脉。但他却源自其个性,特别是他“撂地”多年的生涯,由雅入俗,特别喜欢表现城市底层“小市民”的生活和情趣。渐渐形成了他浓郁的天津风格。他的表演也因而更加性格化。按照侯宝林的说法:“他总是选择小市民的一种类型,并按照他们的思想和生活方式说话,因此,是近于戏剧的性格化表演。”是的,他的许多段子都经过自己的规整加工适合于他而别人又“拿不动”的,同时又加进统领全篇的主人公如“马善人”、“马叫官儿”、“马洗澡”、“马大学问”等。于是他们就成为一种类型或典型的符号,也是建国以后发展成“马派”的基础。他的大师地位也是在建国以后日臻确立。侯宝林对他的艺术十分崇拜,他俩之间可谓是:亲其情而异其路,近其神而别其形。说句俗话,是各有自己撒手锏各占一个层面的朋友。
关于戴少甫,wǒ men知道的东西并不多。但在侯宝林眼里他是“才子”——能说会写、有文化和眼光,并有正义感和抗争性。他的《改良数来宝》采取艺人行乞见景生情即兴现编的形式,把他眼之所见和心之所想,用诙谐幽默方式合辙押韵地描述出来,有世俗景象也有世态炎凉、有议论也有评点、有讽刺也有自嘲,可谓“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尤其可贵的是每次表演皆有增饰,特别有针砭时弊的临场发挥,因此而声名大振并惹来祸端。他才高命短,只活了三十几岁。
侯宝林位列“五档”之中,显然,他当时并不是群龙之首。论辈分,他比张寿臣、马三立都矮一辈。在他们面前从来都俯首帖耳垂手侍立,即使在建国后当上政协委员、人大代表,他也从无半点怠慢过。这还不止因行里辈分的关系,他对这二位真的心服口服视若神明。张老的学而善思和深邃目光,他说他无可比拟。如何铺垫和如何穿插细节,也不只是其洞悉本领,更有他老练的生活阅历提供。马三立是世家出身,传统功底最深,无论哪个段子都经过手、动过脑筋、加过佐料、在地上摔打丰富过。他说人家的段子“反熟为生”无论什么场合口吻不变、尺寸不变、新鲜劲儿不变。因之他感叹地跟我说:“马三立的段子谁拿得动?人家一摸你就躲远远的另请高明去吧。”“小蘑菇”倒是跟他同辈,也比他小几岁。但人家是福将,不仅占地理之光,还占早就出名的天时之利。尤其有默契观众的人缘。别看嗓子一般,但张口是味儿,什么节目一经他演便随处有哏。会得多、使得活、活瓷实是他的长处。是的,侯宝林从不盲目乐观,他总是发现别人长处。寻找在诸多矛盾空隙和关系的交叉点上自己可以发展的空间。张寿臣以“说功”取胜,他就将语言滋味融进“学唱”韵味之中。马三立是性格化表演,选取“小市民”人物类型,他就强化自己叙述评论的旨趣,从而使一“俗”一“雅”拉开档子。小蘑菇以其滑稽含讽而稚拙可爱,反其道而行之的轻松、机智、含蓄的幽默风格就必然令他选择。当然,这不是一开始就自觉并且一蹴即就的。不是的,在纷乱如麻的线索中建立属于自己的独特链条,除去靠冥冥之中神的暗示之外,还要在分析、比较、综合中下笨力气摸索。还好,五档相声横竖一排,就给他规定了发展空间,当然,这必须是他认定又愿意的。在天津,他不仅挣了钱出了名,还明确了自己艺术进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