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70年代,是一个凭票证过生活的时代,大到油、粮,小到火柴、肥皂,几乎想不起来究竟还有几种商品是不需要票证的,由此,在那个物质极其匮乏的情形之下,春节往往提前一个月就在人们购物的喧闹中拉开序幕了,也就是wǒ men通常说的,年味早早就来了。
那时,因为父母要上班,7岁大小的我就成了购物的主力,印象中最恐怖去的地方就是粮店、副食品商店了,天刚蒙蒙亮,店外就布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刚开门时,队伍的次序还算井然,但随着店里关系户的不停加塞、货物不断减少,排队的人情绪就被激怒了,骂声、叫声能把房顶掀个底朝天,由于自己个子小,很难挤到人群前面,有时,挤的动作大了点还会被大人们踹上几脚,就这样,好容易拥到柜台前,人家营业员见我是一个孩子也是带答不理的,由此,往往为买一些哪怕很少的东西也要花费我至少3、4个小时的时间,而且,这样的故事春节前还要重演无数次。之后,由于市场的放开,国营粮店、副食品店随同票证的终结,也淡然退出了市场,只是,每当我看到国营店那帮下岗的娘儿们,仍然想起的是她们当年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便不觉得她们有什么值得惋惜的了。改革,尽管也有许多不如人意的地方,期间,我也同许多人一样,经历过发不下工资、下岗、打工的阵痛,但我对改革始终是衷心拥护的,毕竟,改革使利益伴同市场的需求实现了一次次再分配,使坐享其成的职业几乎成了不可能,使只要勤奋就可以成就梦想成为了现实,而这些改变在那时就形同于天方夜谭。
春节,是那时孩子们最期待的日子了,因为,那几天你不用看书、不会因淘气挨父母的打,更重要的,可以饱饱吃上几顿好东西。腊月二十八那天,母亲蒸了几锅雪白的大馒头,熟了一碗油辣椒,我记得自己用馒头夹着油辣椒一连吃了4个,直吃的热汗淋淋、嗓子冒火,直吃的解手时肛门热辣辣的疼,仍是欲罢不能。到了腊月二十九,整个工人村就弥漫了浓浓的肉香味,那时,也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候了,兄弟姊妹们或听父母们讲故事、讲笑话,或唱歌做游戏,只到天色很晚了,得到大人们分上的一小块肉骨头,美美的啃完方才去睡觉。前几年,北方很多饭店打出来“大骨头”的招牌菜,生意很火爆,其实,你仔细看一下,冲“大骨头”来的基本上是上世纪70年代以前出生的人,他们许多人无非是在啃“大骨头”的过程中回味一下儿时过年的感觉罢了。初一的早上,天不亮,工人村拜年的人流已浩浩荡荡,自然,相对于此,孩子们更热衷的是到长辈家里得到一块糖、一个核桃或几颗花生,再就是捡上些未燃放的炮仗,幸运的是,那一年,我居然在最多给5角压岁钱的情形下,得到了3元5角压岁钱,那个高兴劲儿真是无以言表,当时,直奔县城买了三本小人书和一把万头鞭炮,由于害怕父母知道,我一直把小人书、鞭炮偷偷藏了起来,初三那天,还是被父母发现了,在问清缘由后,母亲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把鞭炮扔进煤火炉里,那一刻,母亲的哭声、沉闷悠长的鞭炮声,在已经有些落寂的工人村上空显得那样凄凉,一瞬间,我也突然理解了母亲,3元5角对于wǒ men这个每月60元收入养活6口人、有时还要接济农村双方老人的家庭意味着啥?也就是那个春节过后,我感到自己长大了。
今年春节,因为中央的反腐要求,许多单位取消了团拜,加之严禁公车私用,年味显得比以往更淡了,但我却很喜欢这种淡淡的感觉,没有了天天接打不完的电话、没有了没完没了的应酬、没有了工作的繁琐,和家人静静的逛街、看电视真是一种多年未曾有过的惬意啊!小时候过春节固然热闹,但谁又愿意回到那个时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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