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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花已开

收录时间:2022/1/17 13:43:53

关键字:花儿  泥土  色彩  渭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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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穿过河堤路,视野陡然间开阔起来。一路之隔,已然是两个世界。身后是高楼林立的城市,车水马龙,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河床,静默东流。喧闹和静谧的分界线,是如此的清晰,而在清晰的中间又带着一些模糊的轮廓,一下子让我陷入几近迷离的状态。

沿着水泥和石子铺就的道路,来到河岸。这里原来杂草丛生,今年经过改造,如今建设为湿地公园。红绿颜色互相衬托的美景,顿时跃入眼帘。格桑花,正迎着夏日清晨的微风,摇曳着轻盈的身躯,在蜿蜒曲折的道路两旁绽放。这花儿,在老家村庄进村的路上,零零落落的生长着一些,所以我对它的印象深刻,以至于我能在第一时间内,准确的捕捉到它的身影,呼喊出它的名字。

然而,真正让我发现并且深刻的记住它五彩的样貌,是在某年夏天,在甘南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那浩瀚的花海,密密麻麻全是它的影子,我甚至无法清楚的用所有可以描述的色彩,全无遗漏的描述完它的颜色。

在格桑花的旁边,一些看上去刚移栽过来不久的垂柳、白杨、以及一些北方少有的树种,或是产自南方吧,我不知道它们的名字。或是规划和施工的园林大师们,生怕这些刚刚移栽过来不久的树木,根系尚未完全的抓在这片紧邻渭河的泥土里,所以在每棵树的周围,都用三个肘弯粗细的木棒,斜插在看上去湿润的泥土里,用以固定和稳住它们的身躯,要不,在那些树木脚下的花儿,岂不是有性命之虞?

再往前走,目光所及处,一小片身材矮小却又显得独立翘楚的黄颜色菊花,正奋力的向着阳光,似乎是要向途经的路人和山川日月证明,它是有潜在的能量向上疯长,像格桑花一样,像芦苇一样。当然,它清楚的知道,自己单调的色彩,没有办法跟五颜六色的格桑花相媲美,但至少,它具备努力向上的力量。

我一路前行,一路搜寻着各色花儿的身影。我想着这城南的花色,不应只是这般简单吧?果不其然,在曲径通幽处,一块用木栅栏围起来的是紫色的薰衣草,在我的眼眶里突然跳动起来,那紫色的神秘感和别致的美艳,颇有一番让其他各种颜色花儿失去色彩的霸气。

人未近身,花香已至。

这股淡淡的清香,跟随着在耳朵旁摩挲的微风,缓缓地向着我的身躯靠近。我想奋力去抓住它随风飘荡的影子,却感觉鼻孔间一阵异样,倏忽间,沁人心脾的清香,已经进入到脑海最深处的皮层里,似乎是要将自己刻画在某个地方似的。

想起三年前,我和妻儿从南方回来,安家至此时,这一片如今花开争艳,林木葱郁,道路洁净的河岸,还是一个杂草丛生,芦苇横行的区域。河床和如今一样,在二三十米开外的地方,静静地流淌着,向东而去。那种过于安静的流淌,让我一度怀疑它是否真正的在流动着,深度担忧它有否跟紧岁月的时光。

我踩着黄土坚硬的风骨,就算是在河床前沿,它也丝毫没有松软低头的征兆。那时的河岸,没有格桑花,没有黄菊花,只有零星的打碗碗花,就地而生,顺着所有可能伸展肢体的方向,漫无目的的生长和蔓延,孤独而彷徨。

几只黄雀,从浓密的芦苇丛中惊慌飞出,扰乱了原本静默流淌的渭水,也惊扰了肆意疯长的打碗碗花,更是惊吓到了正稳坐河岸的垂钓者,我可以想象,那是怎样一种欲语还休的情景。

待那黄雀飞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2

城南的水岸,是极其生长各色花儿的。它湿润的泥土里,夹杂着渭河从上游汹涌而来的各种植物的养分,并将它们深埋在脚下的泥土里,堆积成肥。正是这些肥沃的泥土,才让这一大片的花朵,在夏日的时光里,争奇斗艳。

看着这一大丛、一大片的没有围栏的花儿,努力向上的长势,不由得让我想起在高楼之上的房屋阳台种植花儿的一些琐碎之事。我和妻子从花圃市场买来各种娇艳的花朵,把它们带回家,小心翼翼的安放在距离阳光最近的地方。细心的浇水,施肥,却总难见到它们肆意生长的模样。要么,是保持短暂的清秀十天半月,就开始耷拉着脑袋,朝着花盆里那浅浅的泥土里致敬;要么就是施肥浇水光合作用三五个月,依旧等不到哪怕是一朵花的盛开。

带着这些疑问,妻子问过不少的左邻右里,不约而同地,大家一致的总结是,高楼之上,只适宜绿色植物的造访,至于娇艳的花朵,它需要阳光,与风儿,与雨露。也正是这样,在那些耷拉着脑袋的花儿相继将自身折腰埋身泥土之后,wǒ men断绝了在阳台上摆放花儿的念想,改为摆放一些绿色植物来代替对于色彩的寄托。

母亲得知wǒ men养花而不得要领,致使那些在她看来,本可浓香袭人的花卉,却被wǒ men屡屡以兴之所至始,以满目疮痍至,便从老家给wǒ men带来四季果的花苗,说这花儿简单易于料理,四季皆可生长,伴以橘黄色果实点缀绿叶间,必会为房间增添一些别样的感官色彩。殊不知,就是这般简单的花儿,也被我俩折腾的绿叶泛黄,貌似缺乏光照与营养似的。

楼下的花园里,满是色彩的空间。有花丛,还有花树,或一个季度来一次深情的绽放,或在几个季度里循环往复。花园里的花卉,相比渭水河岸的那些,明显的丰富了些,有广玉兰、牡丹、玫瑰、蔷薇等,色彩也是五彩斑斓的点缀在其中。楼下贪玩的孩童,总是禁不住被这娇艳的色彩吸引住脚步,停下来,在距离它们最近的地方观察,可能那小脑袋瓜里,一来思索这些花卉的名称,二来思量这色彩的形成。

途经的路人,可能正在好奇的观望这些孩童,揣摩他们的行为时,却不料这些小家伙,冷不丁伸出小手,顺着花朵的下方使劲一拽,然后伴随着一阵“咯咯咯”的大笑声,在侧立近身的众目睽睽之下,拿着那或是一两朵、或是两三朵的小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等他们远去,那些迟疑许久的人,可能才回过神来。

这其中,有人免不了以娇嗔的口吻假装埋怨几句,说谁家的孩子这般调皮,也有人以古人的诗词来“辩护”,这时那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古诗,便派上了大用场。围观的人听罢这些论理,甚觉有趣,多是一笑了之。

3

老家院子内外,皆是花儿的天地。院门外两侧,水泥地面中当时空出来各一米见方的土地,母亲从集市上买来花草的种子,趁着一场春雨的滋润,将它们洒落在那块泥土里。一夜春风,吹落了桃花、梨花、杏花,也吹生了月季、玫瑰等藏在泥土里的花籽,它们乘着春风,用最顽强的意志力,顶破头顶结痂的土块,冒出尖来。

伴着日晒雨淋,它们开始迅速的茁壮起来。渐渐地,高过脚踝,再渐渐地,高过膝盖,到最后,那些根植于泥土的月季花,竟出奇的长到大半个成人的高度。各种颜色之上,蜜蜂和蝴蝶竞相跑来光顾,除去蜜蜂采蜜的需要,我想那蝴蝶,应是和人一样,被花朵绚丽的色彩深深吸引了吧?

入得院门,迎面的房子台阶上,左右两侧,密集的摆放着十多盆盆栽,有玫瑰、牡丹、月季、四季果等。母亲像照料孩子一般,细心的照顾着它们。每天按时定点的浇水,每月固定的修剪施肥,雨天的时候,她会把它们往台阶里面移动一下,可能是生怕这娇贵的花儿和人一样,禁不住雨水过度的溺爱吧?等到入冬之后,母亲便早早的将它们搬进去房间里面,整齐的放在八仙桌的下面,生怕它们瘦弱的身躯无法承受冬日的酷冷。

母亲这爱花的喜好,是在我的孩子,她的孙儿进城读书以后形成的。她觉得孩子们总会长大,去往远方,她的精神必须有一种坚强的寄托,否则,那种陡然间的失落感,是在晚年的她,不愿去触碰和面对的。

她的孩子,她孩子的孩子,如同那些肆意疯长的花儿,无论经由怎样的培育和照料,总有一天,还是得将它从房间里,搬出来,放在院子的台阶上,栽在院门外的泥土里,或者伴随着车轮,去往百余公里外的城市,和那些小区花园里的花卉,以及渭河南岸湿地公园里那些花朵一样,是需要接受风雨的洗礼和岁月的磨砺的。否则,一朵温室培育的花儿,是无法保持长久旺盛的生命力的。

4

喜欢一座城,从它的水域开始。

在我重新踏上这片我深爱的三秦大地之时,内心里就有一种澎湃的声响,在不断地呼唤我,重复着我的乳名,向我展开双臂,想让我投向它的怀抱。向水而生,就这样,成为我远游归来的执念,而渭河,就在城南的这个地方等待着我的归来。

我曾在许多小说中,读到过渭河的名字,以至于第一次真正的伫立于它的跟前时,我恍惚地觉得,自己似乎在进行某种历史的穿越,向西而行,翻越许多山峦之后到达陈仓故地,那白发老者,正在鲜花盛开的西岐近郊,等到文王的访贤盛举,往东而去,就在这平铺的咸阳渡口,去往西域的丝绸瓷器,正等待一场远行。那时,渭河的河床宽阔宏大,河流湍急,狂奔的河水不断的拍打着河岸,将无尽的浪花激荡在迎风摇曳身姿的野花中,给了它们无穷尽的滋养和灌溉。

是一种什么样的魔力,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我纳降。我怎么就能毫无抵抗之力,心甘情愿地扎根在它的宽厚又包容的土地上,那花海中翻滚的波浪,毫不留情地涌进到我的心房。

是城南的花海,还是激荡的渭河?

我思索着继续前行,远处那些老去的芦苇,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雄壮,明显的低矮了许多。那些原本是芦苇恣意狂欢的泥土上,造就了各样的亭台和曲径,使得原本粗糙不堪的河岸,顿时清爽了许多。亭台水榭,花香四溢,好一幅山水俱佳的工笔画!

穿行在这张巨幅画卷中的人们,有像我这样思虑人生的行走,也有挥汗淋漓的跑步,更有那相扶到老的长者,迈着细小的步伐,颤巍巍的向前挪动着脚步,走走停停,仿佛这片城南的崭新水岸,这片浩瀚的花海,已经让他们有了迷醉其中的感觉。

生活的美好,正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向着wǒ men,向着所有努力向上,奋斗在路上的人致敬,而城南的花儿,便是最好的佐证。

城南花已开,我在这里,等着你来… …

作者简介

井国宁,陕西咸阳人。陕西省西咸新区作协会员,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咸阳市诗歌学会会员。部分作品刊发于《中国青年作家报》、《西安晚报》、《西安日报》、《绥芬河日报》、《西部大开发》、《佛山文艺》等报刊。诗作入选《长安风诗选》,散文《落日余晖》入选《2019年中国精短美文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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