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芳
不远处的田地里,一片枇杷树,密密匝匝,蓊蓊郁郁的。
寒意逼人的冬日,能有如此的绿意,着实让人讶异。碧绿的叶片,一张张宽大肥硕,如年轻男子生机勃勃的手掌,骄傲地宣示着生命的充沛;树身不算粗壮却枝繁叶茂,在周围众多光秃秃的果树堆里展示着顽强;花朵形如豌豆大小,淡雅的乳白色,还蒙着细细密密的茸毛,在恬静地绽放。
那真的是花朵吗?为什么会在寒意凛然的冬日里开花?我迷惘着,质疑着。
其实对枇杷果并不陌生。小时在乡下,每年农历五月,恰遇麦黄时节,其他的水果还在枝头忙碌孕育和繁殖时,它却已然成熟。那黄澄澄的充满诱惑的色彩,那圆溜溜饱满鼓胀的果实,一串串地挂满枝头,给收割中饥渴的农人多少希望和慰藉呀。它们的印象,总是比那些蜂拥而至的苹果呀,梨子呀,桃子呀什么的来得深刻,来得难忘,因为它早熟。
记得老家屋后有株枇杷树,每年总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实,压得树身弯成了驼背老人。父母在田间忙活的时候,我便爬上树采摘。松鼠一般,蹲踞枝头,两只手左右开弓,尽选摘个儿大、色泽红、饱满成熟的吃,吃得满嘴流蜜,吃得心花怒放。枇杷甜丝丝、酸溜溜的味道,丰沛的汁液,细嫩的果肉,食之即化,满口生津。那份幸福和满足,至今依然弥漫在记忆里,犹在昨日,挥之不去。等我吃饱了,解馋了,才给父母送去满满一篮子,让他们解渴又解饿。他们吃得香甜而惬意,满脸的喜色和富足,仿佛那是神仙果,解除了他们所有的疲惫和劳累。我对枇杷的感激和喜爱之情油然而生。
可是,儿时记忆里,仅存枇杷果的美味。枇杷树什么时节开花,花朵呈何形状和颜色,竟是一无所知。
不经意看到一个割草的农妇,带着疑惑,忙上前求教。
农妇呵呵笑了,也许笑我的无知。她说:“那不是枇杷花能是啥呢?每年的这个时节,它就开花了。在寒冷的冬天,还在悄悄地结果呢。它结果的时候,别的树还没有开花呢。你说,它要比别人先结果,咋能比别人晚开花呢?”说完,又埋头割草,全然不顾我满脸的惊诧。
呆愣片刻,我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冬天里它也要开花呀?它不怕冷吗?nǐ kàn其他树啊草的都冻得枯萎了,落叶了,它竟然还开花?”
“我怎么知道呢?我只知道枇杷树每年都这时开花,因为来年它要提前成熟啊!”听我带着孩子气的发问,农妇笑笑,埋头割草不理会我了。
思忖片刻,我突然低头轻轻笑了。答案其实已经找到了,不就在农妇的话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