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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煮酒待君来

收录时间:2022/1/14 15:17:23

关键字:风雪  大雪  雪入  张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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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时常在铅色的空中,鹅毛般簌簌而落,正是“一色阴云蔽晓空,粉英琼屑乱茸茸”。若是配着刺骨的北风,便如烟雾般飘渺了;倘若无风,雪花 “窸窸窣窣”地落下来,“吹破云心散九州,飞花一瞬白人头。”雪花落定的声音,敲在人心上,是一串舒缓轻扬的乐符。

雪一下,冬天的滋味便凸显了,萧杀的天地灵动起来,人们畏缩的身体和蜷缩的心,也像蜗牛似的,舒展开来。雪是冬天的精灵,它有一种莫名的魔力,让很多人都喜欢它,欣赏它,赞美它。有了雪,似乎再寒冷的冬天,也值得期待与隐忍了。

自古以来,雪入画,雪入诗,雪入曲,雪入舞……者甚。但,雪与酒的渊源更为奇妙,也更值得玩味。无他,冷清的雪,与温热甚至激烈的酒一相逢,犹如水与火交融,在天寒地冻中,总能酝酿出一幕幕或柔情或深情或豪情的情愫,似陈年佳酿,历经岁月的沉淀,越发香醇,每每回味起来,总令人心醉。

酒,以水的形态自居,却有着火的性格。在刺骨的风雪中饮酒,更能凸显冬的凛冽与酒的灼烈,酒入喉后,瞬间便从水转化成火焰,酒水所到之处,犹如通红的炭火,烘烤着全身,身心便如山石一般刚毅从容了。如此,再面对嚣张的风雪,倒觉得眼前的风雪也有了风情,娇态万千,美不胜收。是以,明朝诗人袁宗道云 “雪中酒戒最难持”。 这一言,道尽了多少人的心声呀!

大雪将至,沉闷的心情雀跃起来,白居易说:“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苏轼说:“惟有主人言可用,天空欲雪饮此觞。”雪未下,酒意已到;雪未下,酒已温,只待有心人,叩门而入,相对临窗而坐,一边听着萧萧风声,一边赏着漫天白雪,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若大雪封门,一人独酌,静听风雪纷飞,人在室内,心系室外。“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于万籁俱寂的夜里,细细聆听大自然的合奏,那便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若在雪飘如絮的夜里,有老友冒雪前来,“可怜今夜鹅毛雪,引得高情鹤氅人”,该是如何欢喜?必应围坐于“红泥小火炉”旁, “十分满盏黄金液”,且看“一尺中庭白玉尘”,畅饮对酌。屋外大雪不止,室内温暖如春,友情与诗意在推杯换盏中升腾,长夜漫漫话不尽,“对此欲留君便宿,诗情酒分合相亲”。此情此景,当与君畅怀,一夜小酌!

若意兴浓烈,却无人对饮,那便携酒去,冒着风雪,揣着殷殷期待,叩开故人家门。“一盏寒灯云外夜,数杯温酎雪中春。”如此情景,如此情意,饮下的哪里是酒?

最有意思的是张岱了,往湖心亭看雪,彼时“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到了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看到同去亭中赏雪的张岱,大喜,并拉他同饮;张岱“强饮三大白而别”。呵,一场雪事,一场意外的相遇,一场三人对酌,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

如今,北国已是寒气蚀骨的冬季。我期待着一场大雪中,有好友翩然而至,清脆的叩门声,惊醒枯坐蜗居的我。他手持一剪红梅,怀揣两卷诗文,三笑而问:“能饮一杯否?”

我答:“新雪对新酒,煮酒待君来。”

于雪中,偷得一日闭,与知己共饮,可抵十年尘梦。


风雪  大雪  雪入  张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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