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第一个男孩 ——郝晓枫
高一那年的日子很黯淡,情绪是很低落的,心在伤感的溪流里漂流。任何人或事物都不可以使我快乐,而一片落叶的飘零,一缕红霞的消逝却令我感伤不已。而那一段日子,家里灾事不断,父母根本无暇顾及我,家里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我情绪的弦绷得紧紧的,易躁易怒易伤心。我知道该如何排遣那深深的孤独和伤感,以前便被称为“书迷”的我,于是更以成倍的精力和热情投入书海中,大量阅读各类书籍可以暂时忘却一切烦忧。
坐在教室里的我,只对文史之类的课感兴趣,在数理化的课上,我常是神思飘忽的,只有考试时苦读几天,当然成绩不会顶呱呱叫,但也却能应付过去。我独来独往寡言少语,只有办板报时当指挥。其她女孩子三五成群,叽叽喳喳,我从心底里厌恶。现在想起来真是没有理由的。
忘了从哪天开始,我感觉到总有一双幽幽的眸子随着我,在课堂上,在走廊里,在操场上,在放学的路上……而当我顺着感觉去,那双眸子却悄悄而又匆匆地逃开了。有时,他来不及躲,我便会捕捉到他眼里那一抹纯净———没有一丝杂质,很感动人的纯净。尽管他被人称作“美公子”,但我对他好感甚少,他机敏却不好学,平时与一帮哥们儿上天入地,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私下里早已把wǒ men放入不同类型的格子里,我只是奇怪像他那样的人眼中怎么会有那样美丽的光芒。那时的我,孤僻冷漠,封闭得严严密密,任何人都走不进来,包括父母。灰黯的心绪使我没有兴趣顾及他那双感人的眼睛。
一天早晨,我如往常一样匆匆赶入教室,到座位上了才蓦地惊觉我的同桌变成了个男孩,竟然是他!我站在那只会瞪着他。他对一脸惊诧的我笑了笑说:“今后wǒ men便是同桌了,请多帮助。”见我还愣愣地,又补充:“这是老师安排的。”一堂课我一句也没听进去,课后忙去找年轻的班主任。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说:“这是他的要求,他希望你帮助他提高语文成绩。”“我不和他坐,调换座位也得征求一下我的意见,看我愿不愿意接受一个新同桌。再说,并不是和我同桌他的成绩就能提高的……”我并不是很厌恶和他同桌,为了老师的“若有所思”,为了他的自作主张,我的倔劲莫名其妙地冒了上来,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被蒙在鼓里,想起刚才同学们揶揄的表情,我才恍然明白。
回到教室我便换到了前座;至今仍记得他极为失望而又困惑的眼睛。第二天,他也换到了前座,我又换到后座,看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他也又换到后座;我又换到前座,来回几次,他便停止了。自此他上课更不专心,老趴在桌子上,老师批评他,他便顶牛。一次物理课上,老师一粉笔头丢过来,吓了我一跳,气冲冲的老师指着他说:“你在看谁,啊,在看谁”!”全班同学的眼光一下落在我身上,我“唰”地红了脸。我自认我并没做错,我固执地认为,早恋是愚蠢的。如果我理他,发展下去,结果会怎样呢,我那么做于他也是好的,可我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日子一天天滑过去,他更加玩世不恭。学校终于找了借口将他们眼中的“混世魔王”开除了。那时,wǒ men已经分班。在wǒ men教室门口,他被开除的那天,我看见他那双寻觅的眼光中的纯净和哀伤,那一刻我心里灌满了说不清的沉重,只呆呆地盯着他,直到上课铃声响。
繁忙的课业不容我有更多的时间去难过和思想,我很快使自己平静下来。直到有一天,一个曾和他同桌的善良女孩告诉我他是个外表浪荡内心丰富的好男孩,他的笔记本上有一页写满了我的名字时,我的泪便汩汩而出。这时我已参加工作,在感受人际的复杂和人生的无奈。他那纯净美丽的眼光总在我疲乏的时候出现,给我一点慰藉。可是,他在哪儿,听说他去了外地,他可知道一位曾那样轻描淡写拒绝他,伤害他的女孩在自责,在内疚。
我现在才知道,我是喜欢他的,他是我生命中第一个为我所喜欢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