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医院的效率越来越高了。病人住院根本无须久等,因为医院的床位过剩。为了经营下去,医院就得尽力避免病床空闲。这既是好事,似乎也不是好事。
前些天,我到医院探望一位住院的朋友,我先到了问讯处,那里兼办入院手续。没等我开口问及我朋友的病房号,值班小姐便拿出一份表格,记下了我的姓名、年龄、职业,按了电铃。我刚要说明我只是来探望朋友的,早有两个护理员推着一辆轮椅来到我跟前。他们把我按到轮椅上,顺着走廊推起就走。
'我没病!'我嚷了起来,'我是来看朋友的。'
'你朋友一来,wǒ men就带他去你的房间。'一个护理员说。
'他就来了。'
'那好,等wǒ men把你安置到病床上,他就可以来看你。'
我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写着'私人病房,未经护士许可不得入内'字样的小房间。护理员扒光了我身上的衣服,递给我一件古怪的、背后系带的短睡衣和一个水罐,然后对我说:'需要什么就按一下电铃。'
'我要我的衣服!'
'噢,你放心好了。'护理员说,'哪怕发生最不幸的事情,wǒ men也会把你的东西全都交给你那可能成为寡妇的妻子的。'
正当我设想着怎样从窗户逃出去的时候,威德大夫带领他的几个学生进来了。'谢天谢地,你们可来了!'我说。
'你疼得厉害吗.'他问。'我一点儿也不疼!'
威德大夫显得十分忧虑:'如果你不觉得疼,那意味着情况比wǒ men预料的还要严重。起初是哪里疼.' '我哪儿也不疼!'
威德大夫同情地点了点头。转身对他的学生们说:'这是最难对付的一种病人,因为他拒不承认自己有病。在他打消自己根本没病的错觉之前,他是不会痊愈的。既然他不肯告诉wǒ men什么部位有病,wǒ men就只好做个外科检查手术来找出毛病。'
'我可不想动手术。'
威德大夫摇了摇头:'没人愿意动手术,但治病还是宜早不宜迟啊!'
'我没病可治!我一切正常!'
'如果你一切正常,'威德大夫填写着病历卡说,'就不会到这儿来了。'
次日早晨,他们剃光了我的胸毛,并且拒绝给我开早饭。接着,来了两个护理员把我挪到一辆担架式推车上。我环顾四周想寻求救援,但是我失望了。最后,我被推进了手术室。'等一等,'我开了口,'我有话告诉你们。我是病得很重,但是我还没有加入医疗保险,交不起麻醉费。'听完,麻醉师关掉了麻醉仪器。
'当然,我也没有钱付手术费。'于是,大夫们纷纷放下了他们手中的手术刀具。
接着,我转向护士说:'我甚至连交住院费的钱也没有。' 没等我明白过来,我已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被最初把我送进病房的那两个护理员赶到了清冷的大街上。
我又去问讯处打听我朋友的病房,值班人员盯着我,冷冷地说:'wǒ men再也不愿在本院看见你,你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