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间,爱或不爱,你都已离开,只是我不擅长告别。
在无数的回忆中,在无数的黄昏后,在无数的星辰下,习惯了孤独的寂寞,竟然忘了内心处,还有一处不可触碰的脆弱。有时,听一支没有预约的音符,没根的回忆如心底翻腾的暗流,顷刻间叩击胸口,回响到窒息,让你无法招架。
那一本厚厚的日记,静静呆在书架的角落,在日子久了以后,页边渐渐开始泛黄,我时刻堤防不去触碰,以为会忘了,以为我忘了。可是,当难以置信的一次,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喊着我的名字,亦如当年你那般温柔地向我问候,爱怜地撑一把墨色的雨伞,从小镇街头送我到街尾。这是那个光阴的故事,在那个银杏叶零落一地的冬雨下,你的笑,你的暖,圈住了我整个世界。
不是特意,又如此巧合,怎么会猝不及防地遇见一个人?与你有染,与爱有关,光阴再是婉转,仍不可逆转的交换。那株吊兰爬满了一岁岁的光阴,那个廊桥边上的竹亭依然在,只是渡头的扁舟里少了谈笑风生的你我。一枚枯叶,掺着黄,凝着雨露,潺潺欲滴,于是,小镇,处处是冬的气息。
雨微潮了外衣,几分入骨的感觉,顿觉凄凉;风抚在青丝上,有冷冷的味道。原来,更替季节门庭的,不是某一个节气,也不是一个回忆中的某一个执念,而是一次不期而遇后,抑或午夜幽梦半醒时,幡然顿悟的瞬间。烟火的尘世,一切来的,都会过去,一切过去的,将不会重来。秋如此,你如此,冬亦会如此,再多的周而复始,每一轮的老去,早已失去当初的那份颜色。
还记得那个初冬慵懒的下午。安静的山庄,草本染色作坊的小院子,蓝色印花布绘出一空的素雅,冬阳从缝隙间惊奇的摇曳。古老的城门下,一缕冬阳斜过我的眼眸,在丝绸华丽的梦境里,那一枚枚银杏叶的书签从指尖划落,听见了你的呼唤,遇见了柔柔的暖,让路过的冷风来读,读出一份慌乱的眷恋。从此,心底便住着一个很暖的人和藏着一个温柔的名字。
所有眉宇间念念不忘的故事,不是一往深情,就是一生辜负,天马行空的结局,肆虐地一丝丝从血脉里剥离。你的爱那么认真,却一点也没想到,能有那样的一个晚上,我在凌晨的灯盏下,等着没有归期的人。死亡降临那一刻,或许你归来过,徘徊在我的窗外,而我却不予理睬,想起你微微浅笑的眼神和对我说话的样子,我一个人对着窗外还在偷偷的笑。那个夜晚,世间一片阴暗,脆弱苍白的灵魂,有一丝心疼,一点不舍,随着秒针的沉吟,虚无缥缈的融化着,渐渐开始忘记了,包括今生所有的承诺。
一刹那,痛苦渐渐拨动了我的心弦,耳畔的叮咛:你容我多看一眼,只剩下看一眼的时间。爱那么短,开始不懂得,我差点误以为,这一生都可以跟你走,在这之后,这一辈子能遇见你就已经足够。
一对老人在我不远的沙滩上,一个人在捡贝壳,一个人在抓拍那些幸福的影子。海深的誓言原该是这样慢慢老去,陪你一一兑现,而我,何不放过自己?你只是一个错误,本就没有什么天长地久,是我太过痴迷,为什么非要怀着一份愧疚,找各种理由围困一个人的荒芜?
冬来了,婆娑的时空里,人间的事,终会做出惆怅状,像极了委屈的孩子,稍不留神就挤出几滴眼泪。杏黄色的银杏叶,密密匝匝地洒落院子里任何一个角落,缓缓的轻吻了地面,渐渐的地面有了颜色。仿佛一低头,可以寻觅到一些故事的情节。
灯海下,一个人的时候太爱较真,一点点放大某一个情节,一幕幕重复地念到麻木不仁,感动将自己逼近死角。世事无常,平淡的日子充满太多未知,也许转眼间,一些不曾也不敢预想的事都一一上演,以一种深沉厚重的姿态蔓延开来。
原来,这个世界是对等的,爱浸泡过的烟火,一半是温暖,一半是薄凉。银杏叶落时,那书笺,那颜色,那故事一一老去,那年的痕迹还在,而你只不过是一个过客,一刹那从我的世界路过,一生两相错。容许我在这世间为你多哭几次,让我独自尝完这世间的苦与独,连带你的那份。
可否?燃一柱檀香,把过往逐一想起,再慢慢遗忘。没什么好遗憾的,与你有染的一切,都与爱有关,至少你说过喜欢,而我何必深情地非向你求一次圆满?
作者:醉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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