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又名《石头记》,是中国古典小说的巅峰之作,位居“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首。一般认为全书前八十回由清代小说家曹雪芹所作,后四十回由高鹗续成。这部中国文学史上的鸿篇巨制,以其丰富的思想内容、伟大的艺术成就和深远的文化影响成为中国古典文学史上的一朵奇葩。
红楼梦读书笔记
卓晖说红楼:甄士隐考证(下)二、甄士隐原型是谁?从革职、枷号就能清楚地知道,甄士隐的原型是曹頫。曹頫系曹寅之弟曹荃第四子,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过继给曹寅之妻为嗣并补江宁织造。曹家盛衰,以曹頫为转折。从更大的背景看,世宗登基之初,清理亏空、整顿吏治,同时又进行激烈的政治斗争,曹家在极端复杂的形势下,没有了直接来自皇帝的庇护,之前素习做法,往往遭致训斥,已呈衰败征兆。比如,曹家以内务府官职任江宁织造,兼具皇帝眼线的作用。然而,康、雍两朝压力完全不同。康熙五十七年六月初二日,圣祖在曹頫请安折尾朱批:“朕安。尔虽无知小孩,但所关非细,念尔父出力年久,故特恩至此。虽不管地方之事,亦可以所闻大小事,照尔父密密奏闻,是与非朕自有洞鉴。就是笑话也罢,叫老主子笑笑也好。”雍正二年五月初六日,世宗在《曹頫奏江南蝗灾情形并报米价折》上朱批:“蝗蝻闻得还有,地方官为什么不下力扑灭?二麦虽收,秋禾更要紧。据实奏,凡事有一点欺隐作用,是你自己寻罪,不与朕相干。”圣祖朱批如家人絮语,款款而谈,世宗笔下则字字严峻诛心,曹頫从康熙朝晚期颇蒙圣眷,转而在新皇治下动辄得咎,两种处境相形,真有天壤之别。再如卖参一事。康熙六十一年十月二十日,《内务府奏请严催李煦曹頫送交售参银两折》云:“查康熙六十年三月二十二日……请将库存六种人参,总共二千二百十六斤二两二钱……俱交织造三处售卖,并将售出银两交与江南藩库,所交银两数目,由织造官员明白奏闻……曹頫呈称:我分到之六种人参七百三十八斤十一两四钱,共售银一万七千二百七十一两九钱七分七厘五毫内……查李煦、曹頫取去售卖之人参,已将两年,虽经多次催问,而李煦竟无交付,曹頫亦仍有九千二百余两未交……究竟售与何人,抑或将售参之银伊等自己使用,即不可料。应即行文,严令彼等在年前即行送交,倘在推延不交,应即奏请将李煦、曹頫严加议处。”奉旨:“依议,钦此。”雍正二年了解这段公案,闰四月二十六日《江宁织造曹頫等奏售参银两已解交江南藩库折》言及卖参情况,则将各类人参每斤单价、售卖所得银两详细列出,声明曹頫于雍正元年七月初八日已将全部银两解交江南藩库。皇帝朱批即质问:“人参在南省售卖,价钱为何如此贱?早年售价如何?著问内务府总管。钦此。”待内务府回奏,三织造卖参价格,竟与五十七年北京参价相当,而低于五十三、五十四、六十一等年份,皇帝即传旨严厉斥责:“人参在京时人皆争购,南省价贵,且系彼等取去后陆续出售者,理应比此地多得价银。看来反而比此地少者,显有隐瞒情形。此等事尔等理应先行查出参奏,今当朕询问时,始将缘由奏出。凡事交付尔等后,只是怕多说,招人怨恨,此后如仍如此,遇事不查出参奏,只等朕降旨,朕断不容许也。著将此明白查奏。钦此。”人参产于北地,运往南省,折运费、人工等,价格自然要比北方更高,世宗质询,无疑是有道理的。曹頫等人在康熙六十年卖参,公然拖欠应解入藩库的银两,免不了贪渎之嫌,所以在上报时含糊其词,卖参的种类、种类的单价和收入都不详说,仗的就是圣祖的眷顾。圣祖旨意简短,大有回护之意,且事隔不到一个月,他即驾崩,世宗体恤先帝遗意,自然不好深究,斥责之后也只好放过,但能够想见,此后曹頫再有犯禁之事,就难以脱身了。如此形势之下,曹頫本应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惜他并无先见之明,加之大环境也让他迷失,终致大难。雍正二年,曹頫上请安折,世宗朱批曰:“朕安。你是奉旨交与怡亲王传奏你的事的,诸事听王子教导而行。你若自己不为非,诸事王子照看得你来;你若作不法,凭谁不能与你作福。不要乱跑门路,瞎费心思力量买祸受。除怡王之外,竟可不用再求一人托累自己。为什么不拣省事有益的做,做费事有害的事?因你们向来混帐风俗贯(惯)了,恐人指称朕意撞你,若不懂不解,错会朕意,故特谕你。若有人恐吓诈你,不妨你就求问怡亲王,况王子甚疼怜你,所以朕将你交与王子。主意要拿定,少乱一点。坏朕声名,朕就要重重处分,王子也救你不下了。特谕。”这一段话如迅雷烈风一般,明白流露世宗对曹頫的疑心。曹家三世四人为江宁织造,从圣祖早期开始,绵延数十年,他们与皇室宗亲、高官显贵的交结,自然洵非一日。这是朱批中“你们向来混帐风俗惯了”的落脚点。世宗践祚之初,根基不稳,廉亲王允禩等援结朋党,年羹尧、隆科多等恃功跋扈,总理事务四大臣竟只有怡亲王允祥可以信赖,朝廷内外政治形势之复杂险恶不问可知,因而当时世宗必然极端厌恶钻营攀附之举。曹頫既失圣眷,违反通过怡亲王传奏事务的规矩,乱跑门路。是故朱批云“为什么不拣省事有益的做,做费事有害的事?”等到雍正五年,允禩一党早被拔除,年羹尧赐死、隆科多圈禁,世宗坐稳大位后,曹頫又爆出骚扰驿站的公案,更兼亏空未清、织造失职,又有私自转移财产的罪行,所以追索、革职、枷号、抄家,各种严谴先后而至,曹家也因此彻底衰落。所幸的是,世宗命隋赫德查抄曹家,并未发现确凿的谋反证据,虽有康熙五十五年受皇九子胤禟之托铸镀金狮子,寄顿在织造衙门左侧庙内,但谈不上是多么严重的情节,是故曹頫一家逃过了流放等更严重的刑罚。由此,wǒ men比较甄士隐与曹頫,可以发现:1、都失去了政治上的依恃,前者是从书中推断出来的朋党群体,后者则是因圣祖驾崩。2、都有攀附之举。曹頫乱跑门路,虽不知所为何种具体事务,但大抵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这与《好了歌》解注的“因嫌纱帽小”,正好契合。甄士隐资助贾雨村进京大比,亦是为了向自己旧属的团体举荐、示好。同时,他只能通过别的仕宦之家去举荐,这与曹頫失去了直接与皇帝对话,而须通过怡亲王传奏亦有相合之处。3、都被革职、枷号。《红楼梦》又写甄家因葫芦庙炸供失火,烧作瓦砾堆,正合书中“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之句,竟是暗喻曹家被查抄。4、官职都不算高。士隐七品,曹頫以内务府员外郎领江宁织造,从五品。5、甄士隐不识贾雨村之虚伪凉薄,与曹頫不识当时形势,亦有异曲同工之妙。因而,甄士隐的原型是曹頫,我认为是有根据,可以说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