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不? 能? 倒? 下
? ? （小小说)杨永春
十几年来，刘大妈一直在市场门口摆摊设点，靠微薄的收入维持家庭的生活 。他的老伴儿，因为常年有病无法干重体力劳动 ，只能在家当“家庭主妇 ”，有时也来给刘大妈搭把手，帮帮忙。
前段时间来了一些 戴着大盖帽，穿着制服的人 ，说是上面有令。为了城市的整洁，市场门口不让摆摊设点 。
就这样，刘大妈 和十几家摆摊的商户全部被赶了出去，彻底断了生机 。为了处理积压的货物 ，这十几户摆摊的商户，到上面 反映情况 ，可是全都拒绝了。
胳膊扭不过大腿 ，刘大妈和几十家商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是有满腹的委屈 也不知道去哪申冤 。只能私下发发牢骚:“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睛看一看 ，这往后wǒ men怎么活呀……”
可是老天爷也有一大堆的事，那有闲工夫去管刘大妈们的破事。
? ?刘大妈和其他十几家商户一样，只好将积压的货物拉回家 ，就在她拉货的途中， 由于急火攻心 ， 突然，一阵头晕 栽倒在地 。
路边过往的行人虽然很多，但是都怕惹麻烦，不敢轻易出手，去扶一下刘大妈 。多亏一个捡破烂的大爷发现了她，并从刘他妈的手机里调出张大爷的电话号码 ，打了过去 ……
刘大妈被送进医院后医生说:“送来的还算及时，再晚就没救了” 。
经过几次冰冷仪器的检查后，医生有点儿惋惜的对张大爷说:“你要做好心里准备，病人恐怕在这个世上的时间不多了 。”
张大爷和刘大妈共同生活了四十多年 ，四十多年的风风雨雨，俩人不断的吵架，又不断的谅解 ，因为他们，谁都放不下一对儿子。
? ?还好，两个儿子都很争气，分别考上了大学，毕业后，都在几千里外的大城市生活 。
时间一长，望着空落落的院落，刘大妈和张大爷心里总有一些失落感 。由于路程太远，加上孩子们工作又不太稳定，所以好几个春节都是他们两个人过的 。
失落的张大爷和刘大妈从此少了争吵，多了一些相互的关心 ，可是，好景不长 ，在这个满地黄叶的秋季，却出现了这种事……
张大爷手底下还有几个存款 ，可经不住两个孩子今天要点，明天借点，再加刘大妈心疼两个儿子，常在张大爷耳旁唠叨，“钱是王八蛋，没了昨再赚”。
就这样，不到两年，张大爷手底下的那些存款，全让两个孩子捣腾光了 。孩子们嘴上说，等挣了钱还给你们 ，可都过去四五年了 ，孩子们，谁也不提还钱的事儿 ，张大爷和刘大妈私下感叹 :“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还”。
如今，刘大妈躺在病床上，张大爷只好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出售 ，东凑西借的，筹了一些钱，给刘大妈治病 。
本来张大爷年前就查出了心脏病 ，腰间盘突出，前列腺炎 ，肠癌等等 ，可他一直忍着 ，连一片药都舍不得吃 。说实话，张大爷不是不想吃药，而是确实没有钱，为此，他将这一切都瞒了下来，并没有告诉刘大妈 。
住院的日子，张大爷忙前忙后，累了个半死 ，加上自己的旧病复发 ，有时疼的头上直冒冷汗 ，他强忍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
这天医生又开了几种药，说是让张大爷准备钱。
“大夫，不是出院时才结算吗？怎么现在就要交医药费？”张大爷小心翼翼的问 。
“这是进口药，效果特别好，像大妈这种病，想要彻底治愈，就必须得用这药……可惜，目前wǒ men医院还没有进这种药！”医生头也不抬地说。
“那……连医院都没有的药，我……我到哪里去买呀？”张大爷弯着腰，低声下气的问道 。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商家， 一会儿他们会把药送过来，你直接刷卡或者交现金就可以了！ ”
张大爷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嘴上不停的说 :“谢谢，谢谢大夫……”
走出医生办公室时，张大爷自言自语道 :“还是医院的医生好啊 ，不愧是救死扶伤的，要不然，我上哪去买这个药 啊。”
可是接下来的几次，医生都开这一类的药。张大爷不由心里犯嘀咕，就悄悄的问病房里其他病人的家属 。其他病人家属说:“你真是少见多怪，这种事在医院里是常有的 ，医生开的药，你根本就买不到，只能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去她们指定的药店去买，因为其他药店根本就没有；有时，只有医生联系的药贩子，才能办得到 ，这就叫小鸡儿不撒尿——各有各的道 ……”
? ?“既然医院里没有这种药，那医生为什么还要开呀 ？”张大爷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其中的道理。
“你傻呀，现在哪个医院的医生不是这样 ？医生只有开这种药，才能从药贩子那里，得到丰厚的回扣，而且这些药全部是自费药，在医疗保险里面根本就报不上 ……”
病人家属的话，让张大爷不由得寒了心 。他虽有许多的怨言，但为了老伴儿，又不得不按医生的话去做 。
为了继续给刘大妈治病，张大爷找了无数的亲戚，朋友，同学 。可大家都像商量好了似的 ，不是说最近手头有点紧，就是说没有钱……
以前，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找张大爷借过钱，张大爷手底下只要有钱，都痛快地答应，还有的人从张大爷处借了钱后一直没有还过，对此，张大爷也不予计较 。可如今张大爷，遇到难事了，这些亲戚朋友们翻脸比翻书还快，早将张大爷的恩情，抛在九霄云外了 ，还有的人像躲瘟疫似的，躲着张大爷。人啊，就是这么现实? ……
跑了一个多星期，一分钱也没有借到手 ，张大爷第一次流下了伤心的泪，他不由地自言自语着:“哎……人啊，有钱时，人人都当你是亲人、朋友；没钱时，谁都把你当成了仇人……”
万般无奈，他只好打电话求助两个孩子 ，但他并没说“你们的妈妈住院了”，他理解孩子们的难外，不好请假，工作难找。可让张大爷没想到的是，他俩不是说，这几个月没有发工资，就是说连房贷都还不上，正发愁呢……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等等的话……
后来，多亏了村干部的帮助，才得到了民政部门的救助 ，可这些钱还不够在医生那里塞牙缝的 ……
刘大妈和张大爷花光了所有的钱后 ，只好与医生吵了几次架后，与医生签订了“不配合医生治疗，后果自己负”的霸王条款后，强行出了医院 ！
出院一个星期后，刘大妈悲愤交加 ，常常边流泪边自言自语着:“老天爷啊，你告诉我，我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要遭受这么多的痛苦……”
后来，在一个雪花飘飘的夜晚， 刘大妈狠狠心，扔下张大爷升天了。据说刘大妈去世时两眼一直睁的很大，别人用了许多办法，也没能将她的眼晴合上，最后还是有个老道想了个办法， 用面糊烙了两个薄饼子，盖在了刘大妈的眼睛上……
出殡的头天晚上张大爷一直流着泪，坐在灵堂前 ，嘴上絮絮叨叨的，说着:“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第二天早上，来帮忙的人准备将刘大妈放进棺材里时，才发现张大爷虽然坐在那里，并没有倒下 ，但他四肢僵硬，没有了气息 。
? ? ? ? 心细的送灵人从张大爷的手里取出一张纸，打开时才发现上面歪歪扭扭的 写着这样一行字 ，“这个世界已没有了让我留恋的……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听人说，张大爷的两个儿子每个人手上都有两到三套房，由于收入不高，还不上房贷，最近，荣幸地加入了失信人名单。
最近，为了争抢张大爷的房产，哥俩还闹上了法厅……
杨永春，网名牵挂你的人，青海湟源县人，喜欢用文字抒发生活中形形色色的情感。《中国作家网》会员，哈尔滨市呼兰区作家协会会员。湟源县作家协会会员，《现代作家》《祁连文学》特约作家，《丹噶尔文学苑》小说编辑，都市头条作家、编辑，《驼铃岁月》创作团队主编。
在《文字站》里开设有自已的文学专栏。
在《都市头条》开设“驼铃岁月文学社”“情感世界”两个专题栏目。
2020年3月被【都市头条】评为2019年度优秀编辑
《今日头条》认证作家。
2o20年8月在《中国作家网》开设有被录选的作品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