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离开我,已经二十多年了。奶奶那和蔼的眼神,瘦小的身体,包裹的小脚,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仿佛奶奶始终陪伴我左右,不曾离去。
那个时候,农村里还没电,晚上就用废旧的墨水瓶,加上煤油,捻一段绳子做灯芯,伸进煤油里,点上来照明。当时,因姊妹多,家里挤不下,我是老大,就只能和奶奶一起住。放学后,我在家吃了晚饭,就拿着书包,去奶奶的屋里做作业。每天白天,奶奶就会很仔细地把灯芯剪平了,把油加满,把桌子收拾干净。奶奶总是说,学习是大事,不能耽误了我孙子的大事。我学习的时候,爷爷奶奶从不说话,若有事要说,声音也很小,犹如蚊子一般,我根本听不清楚。有时,爷爷会招手让奶奶出去,才会说什么事,唯恐影响了我的学习。
我做完作业,把书包一收拾,就钻被窝里去。奶奶就把油灯放到我睡觉的侧面,我躺好后,会拿起一张《农村大众》报纸,不管是新闻还是小说,每篇都不放过,双眼打架,睁不开了,还坚持着,最后什么时间坚持不了,放下报纸,我就不知道了。奶奶催我,说你困了,就把灯吹灭,就睡觉,别把报纸烧了,就麻烦了。奶奶不这样说,我也害怕。奶奶发现,不管她怎么给我说,最后我还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奶奶说,nǐ kàn吧,等你睡着,我吹灯。就这样,后来的日子里,我安心地伴着文字的魅力走进梦乡。明亮的油灯,则会被奶奶微弱的气息所熄灭。
每晚,我沉浸在文字的海洋里,带着对文字的余温进入梦乡,梦中继续着我的翱翔。从未注意过灯的熄灭,应该说不是没注意,而是根本就没去想,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奶奶的服务。邻居来我家玩,谁如果说自家的孩子不爱学习,一副着急的神态。奶奶总会说:“俺孙子,晚上学习都忘了熄灯,他睡着了,我要负责给他吹灯。”奶奶的言语中透着一股自豪。邻居不免会美言几句,露出羡慕的眼神。
结婚后,有了女儿。女儿上学后,有一天晚上,女儿喜欢新到的杂志《创新作文》,对我说:“爸爸,我看会书,你等会给我熄灯,好吗?”我高兴地说:“行,nǐ kàn吧,困了你就睡。”说完,我也去看书了,看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困了,想去睡觉。转念一想,我还要给女儿熄灯呢,只能坚持了。
由此,我想起了奶奶,那个时候,每晚给我熄灯,肯定也会有困的时候,但奶奶从未说过,我也没有想过。
每到晚上,我躺在床上,拿起书来,就会想起奶奶,眼前就会浮现出奶奶给我熄灯的画面,清晰而温馨,仿佛奶奶就站在我的面前。我懂得了,油灯的背后,是奶奶的爱,是奶奶的无私付出,更是奶奶对我的期望。
心中不忘的油灯就是奶奶的化身,时刻陪伴我,鼓励我。我心中的这盏油灯,一直亮着,时刻激励我,催我上进,给我温暖,伴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