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的陈佩斯!
文 | 佚名
01
这个八九十年代逗乐整个中国的“滑稽”男人,骨子里是彻头彻尾的“叛逆”、“先锋”、“朋克”,还有“理想主义”。
他凭一己之力对抗不公,把人生一次次归零,不管在哪个年代,留给人们的,永远都是一个走在前端的孤独背影。
三十年过去了,wǒ men就想问一句:陈佩斯,你为啥一点都不怂?
02
2014年,各大卫视扎堆出现喜剧类综艺节目,那些成名已久的喜剧明星们以各种角色重回舞台中心,这个队伍里,没有看到陈佩斯的身影。自从1988年告别央视春晚后,他就很少出现在公众视线中。最近几年,在“最希望谁出现在春晚舞台”的网络票选中,陈佩斯总是排在前列。
在中国,很少有这样的明星,离开得越久,观众越想念。外界对他之后状态的种种评价和猜测,陈佩斯几乎从不回应。2014年2月,陈佩斯度过了六十岁生日,但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说,自己的黄金时期还没到来。
2014年5月,甚少接受采访的陈佩斯接受了访谈栏目《易见》的专访,对话主持人易立竞,一场关于“中国喜剧”的讨论由此展开。wǒ men将陈佩斯精彩的语录做了整理:
1、我跟人家比起来,已经很是“上帝的宠儿”了,我没资格叫难。
2、wǒ men在这样的社会里已经生活了几十年了,还要再把余生都这么烂下去,多没劲啊,咱换个好日子,行吗?
3、这个世界应该是有规矩的世界,这样对wǒ men每一个人能生活得更好。如果都这么没规矩呢?不是不可以,我也能凑合,但是不能永远这样。
4、这种荣誉,这种名誉,有什么价值?我从心里头对它非常地厌恶。
5、学术上,到今天真的是很孤单的,你没有什么可切磋的人。
6、所有能在那里工作的人,都是以“老大”自居,而且都是“爷”,谁都惹不起。
7、每个人的个体不被尊重的时候,非常残酷。
8、必须有人要说,否则的话,五十年后,一百年后,(后人)看wǒ men今天祖先是这么生存的,他们会愤怒,他愤怒每一个接受妥协的这个人,我的后代一定会为我(感到)丢脸,所以我争取不要让后人嘲笑我。
9、反正水落就石出了,就剩这两块石头,又臭又硬地在这儿,你喜欢不喜欢,它就在这儿了。
10、他们随便对我说“no”,我也对他们说一次“no”。
11、我还有更好东西的时候,他们永远对你关着这门。而且他们给你提出的这个理由,又让你哭笑不得,你还有什么意义,那不就是浪费生命了嘛?
12、我是一个非常干净的人,我没拿这些奖。
13、而现在wǒ men有时候夸的那个时代,恰恰是不正常的时代,是一个非理性的时代。
14、你不知道为了这一晚上的演出,你不知道要有多少个晚上,你要去打磨这个节目,整个你后半年都是为它,为这在台上的15分钟去生活了。
15、几年前,甚至一夜之前,万人瞩目的一个明星,一夜之间就成这样,你就是敌人,就要把你置于死地。
16、没有对手也是寂寞的一个原因,独行并不独行,但确实是没有对手。
17、也不悲也不喜,我这种平平淡淡了却是最好的。
18、所以我希望那个时候还会有比我更强,强十倍,百倍的人,而且有千百个这样的人,让人把我完全忘记了,那是最好。
19、正是因为wǒ men那个时候,你曾经不尊重那些人,那些劳动者,那些流血流汗的人,而现在跳楼的是谁,是这些guǎn lǐ他们的人,是这些有权利的人。
“必须要有人要说,否则的话,五十年后、一百年后,(后人)看wǒ men今天祖先是这么生存的,他们会愤怒,他会愤怒每一个接受妥协的这个人,我的后代一定会为我(感到)丢脸。”——陈佩斯接受《南方人物周刊》采访。
03
陈佩斯确实没有给后代丢脸,他的故事值得每个中国人细细品味。
1999年初,陈佩斯发现某公司,擅自出版并发行了他和朱时茂创作并表演的《吃面条》、《拍电影》、《警察与小偷》等八个小品的vcd光盘。两人通过登门、打电话和去函等方式寻求解决办法未果,无奈之下诉诸法律。官司尘埃落定后,陈佩斯拿到了16万余元的侵权赔偿金。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起官司经一些媒体夸大报道后,被演绎成沸沸扬扬的“风沙风波”,直接导致原被告双方矛盾激化。几乎在一夜之间,各个电视台和演出单位就不再追捧他了,他再也接不到任何与广电系统有关的商业演出邀请。没了商演的收入维系,影视公司只能宣布倒闭。
那时,正逢陈佩斯的女儿小学一年级下学期缴费,280块钱,但陈佩斯掏遍口袋,身上只有147块钱,只能灰溜溜地背着女儿回家去找王燕玲拿钱。从一个人撑起一个公司到连女儿的学费都掏不出,这种高台跳水的失落感让他黯然泪下。
陈佩斯承认自己那阵子是彻底绝望了。他跟打小就认识的几个胡同串子朋友,整天在一起抽烟喝酒贫嘴贱舌地瞎侃,每天都喝得醉醺醺地回家。
王燕玲安慰丈夫:“天无绝人之路。你和我都有一双勤劳的手,一颗聪明的脑袋,还能饿死不成?”
1999年“五一”期间,王燕玲拉着丈夫到郊外散心。陈佩斯开着那辆又老又旧的“桑塔纳”,心里很是伤感:同时出道的众多朋友早几年都换车了,不是奔驰就是宝马,有人还开上了“悍马”,只有他还开着拿不出手的旧“桑塔纳”……
在妻子的引导下,他们的车开进了北京延庆县井庄镇西三叉村。下车后,王燕玲沉吟片刻,从包里拿出一份承包合同,指着眼前的一大片荒山告诉陈佩斯:
“一直没有告诉你,早在去年,我就用多年积攒的70余万私房钱承包了1万亩荒山。居安思危,就是为今天留一条退路。”陈佩斯愣住了。荐读:今天的头条,属于他们…
1998年,正是陈佩斯事业最红火的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妻子会在那时买荒山留退路。
“我嫁给你十多年,太了解你。你有无人企及的才华,但也有致命的弱点。演小品谁也比不了你,但开影视公司你绝对操作不了,经营guǎn lǐ、商业化操作……所有这些你都不懂。”王燕玲说。
陈佩斯站在寂静无人的山头上,忍不住泪流满面。
王燕玲等他哭够了又接着说:“从明天起,和我一起上山,扛着锄头到这里当山民。”就这样,本以为一无所有的陈佩斯在绝望中看到了一线希望。两口子把女儿交给爷爷奶奶照顾,成了一对农民夫妻。
两人在山上建了两间木头房子,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卧室。卧室旁边的地上挖了个大坑,里面埋上一口大水缸,外面再用芦苇条一围,就是个露天厕所了。平时王燕玲去上厕所,陈佩斯就在厕所门口为她把风。遇上下雨的时候,两口子一个在厕所里面,另一个就在厕所外面把手伸得长长地帮对方打伞。
厨房里没有煤气,也没有煤,漫山遍野的枯枝败叶是唯一的燃料。每天早上起来,夫妻俩一人背个大背瘘,捡满一背瘘的落叶树枝回来生火。为了节约燃料,他们早已没有了几菜一汤的饮食习惯,每天吃的是独创的“菜饭”——肉、菜、油盐酱醋,加上米混在一锅煮熟。每天早上煮一锅,中午晚上要吃的时候热一下,就是一天的伙食。
随着招来的工人陆续上山,垦荒工作就此开始。除杂草、搬石头、挖树坑,陈佩斯和王燕玲租货车运来买好的侧柏、苹果和石榴等树苗,赶季节争分夺秒地种下。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两口子就穿着深筒套靴出门巡山,一人手里拿一根棍子拨打前面的草丛,防止有蛇伤人。一万亩的荒山,从头到尾走下来得要七八个小时,中间还得观察是否缺水,有没有病虫害。
陈佩斯夫妻俩的衣着打扮尽量“本土化”,他们向山民隐瞒了真实身份,只说自己是天津城里的一对下岗职工。有一天,一个山民在劳作之余,盯着陈佩斯看了一会儿,说:“我看你跟电视上的那个‘陈小二’长得很像,你要进城去演小品,准能吓住真的陈佩斯!”
陈佩斯一看要穿帮,赶紧哈哈大笑,说:“我是‘陈小二’就不会带着老婆承包这片荒山了,多苦呀!”陈佩斯说得推心置腹,加上一身村民打扮,满身土、满脸的落魄表情,山民也没有生疑。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小树长高了一大截,昔日光秃秃的荒山也变成了万亩绿色的林海。山林中甚至还出现了野猪、狍子和狐狸等动物,以及多种鸟类。
此时的陈佩斯和王燕玲再也看不出是城里人了。肤质像山上的石头一样粗糙,那些长满尖刺的荆棘,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一把抓起来,手掌和手指有了一层厚厚的老茧。陈佩斯招牌式的光头也不复存在了,长出了寸许的头发,乍看上去,就是一个标准的农民。
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速成的经济型树种变成了抢手的木料,果树也开始挂果,收购的货车开到了山脚。两年的付出,为陈佩斯夫妇换得的利润是——30万元。
危机得到缓解后,陈佩斯又不安分起来,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演员。最了解他的莫过于妻子王燕玲,她把30万存款和以前买荒山剩下的5万块钱一起给了陈佩斯,告诉他,这是重开影视制作公司的首笔资金,她让陈佩斯放心去打拼,赚不赚钱都不要紧,只要不背债就行。她会继续守在山上,保证每年的稳定收益,给这个家一个稳定的大后方。
04
影视制作公司重新挂牌,陈佩斯恢复了当年锃光瓦亮的光头,他开始联系以前的朋友与合作伙伴,打算甩开膀子大干一场。因为与央视的关系始终没有缓解,陈佩斯最后决定跳开电视渠道,在舞台渠道另辟蹊径——做话剧。
话剧是冷门,吸引不到投资是最大的问题。陈佩斯那阵开着一辆借来的北京吉普,满北京联系投资方,碰了无数的软钉子,一无所获。既然没人投资,那就自己投资吧。王燕玲给陈佩斯的35万元变成了l万元,剩下的34万全部被投进了话剧《托儿》。这绝对是孤注一掷的一锤子买卖,一旦砸了,就血本无归。
天道酬勤,《托儿》在长安大戏院的首场上座率就高达95%,在北京连演10场后,陈佩斯带着《托儿》开始了全国巡演。当《托儿》的第30场演出结束后,就已经收回了全部投资。
因为有了《托儿》的丰厚利润作为资金,随后推出的《亲戚朋友好算账》和《阳台》等也都获得了空前的成功。支付完所有的开支和薪酬后,陈佩斯的账户又奇迹般地从当初的35万元,变成了2000万。
如今事业有了起色,但是,陈佩斯最大的乐趣,却仍是——上山种树!
《看天下》采访陈佩斯的时候,他最后说:“我最大的乐趣仍是上山种树。我的梦想是营造万亩森林,打造一个绿色天然氧吧,让北京的空气变得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