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淡淡的月光,从云雾间直透而下,穿过茂密的树叶,洒落在我的身上,母亲的身上。
母亲在月光下,弯曲着瘦搦的身影,一边用干枯的手,剥离着刚刚秋收的玉米,一边叨叨不停地和我唠着家常,什么张家的儿子今年考上大学啦、什么李家的媳妇不孝敬老人啊、什么田家的二儿子闹离婚啊….
我就在这静静的月光下,如同一个听话的孩童,就着秋夜和煦的晚风,听着母亲讲那些家长里短,那些感人至深却又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故事以及风土人情。
夜风中,母亲的声音显得苍老而又兴奋,丝毫感觉不出生活的疲惫和艰辛。淳朴的乡音,在晚风中,竟是如此的慈祥和动听。
我想:我一定有很久没有听到这淳朴,而且是来自于自己亲人的乡音了。多少年来,一直漂泊在外,忙碌于生活的艰辛,几分家乡的话语,早已在异乡的熏陶中,变得不伦不类、甚至习惯于都市所谓的高雅语言。而今在母亲这熟悉的乡音中、在这淡淡的月光下,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家人静静地围坐在母亲身旁,一边做着家务、一边听母亲讲那些wǒ men似懂非懂的牛郎织女,仙女下凡、妖狐鬼怪以及孔融让梨的故事….
当年的月光,仿佛也象现在一样的清新,一样的淡淡,以至很多的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天上的月光,也被wǒ men的故事所吸引,而久久围绕在wǒ men身边。如果真是这样,这么多年来,那月光也不知偷听了多少人间真情故事?陪wǒ men掉下了多少感人的泪水?
时光荏苒,一晃wǒ men都已不再是当年的黄毛小子。儿子如今也已如wǒ men当年的模样,在认真地听母亲轻轻细说。
回首时空,母亲已老,却掩饰不在对生活的渴望、对一家人团聚的渴求。从她碎碎的言谈中,wǒ men已能够感觉得到,母亲心中的那份渴望和无奈。
月光淡淡,夜风已凉。在母亲渴求的叨叨中,我的心已随秋风,伴那乡音,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