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萧倩
惊闻翁老师逝世,尽管不算突然,因之前同学发来老师状态不是很好的微信;加之老师已属高龄,如果按照潮州虚岁算,就91岁了。当确知这个消息,心里很过意不去。在老师最后的日子里,一直只忙着出游的事情,没有前往看望。那时,心里暗想,等回来再去,还来得及。
然而,世事难料,当我空暇的时候,却得知老师走了。值得安慰的是,老师走之前没有病痛,走得安详。这也许上天给予老师的弥补吧!他生前就嘱咐家人,到时不要发讣告,从简办后事,老师一生总是不要给人添麻烦。
就这样,老师悄悄地走了。
翁老师出生在上海,大学就读于上海,毕业于上海,工作也在上海。他青年时代命运多舛。正当他意气风发的时候,却被划分右派,并发配到遥远的青海。一直到改革开放前夕,才得以平反,送回他父亲的家乡潮州。怀才的他,竟被分配到潮州鼓厂,学非所用,才能一直得不到施展。后来,他才到职工学校任教。也就在那个时候,我才有幸认识翁老师,他成为我的哲学老师。
让印象最为深刻的是,老师,竟然能将枯燥的哲学,讲得灵动而有趣。他对哲学研究得相当透彻。也许他的经历,他对世间诸事洞察分明,将自己人生的体悟融会到教学上来。年轻的wǒ men,对一些事物还不大明白,如今回想起来,老师那时已经大彻大悟。
也正是那个时候,对哲学几乎空白的我,开始喜欢哲学,觉得哲学太有用了。慢慢地,知道“黑格尔”,知道“厚黑学”。原来,懂哲学竟可以自圆其说,可以从明白到糊涂,从糊涂到明白。更可以与xīn líng对话,使“心无挂碍”。
那时,我就惊讶老师的博学多才。当我第一次登门拜访老师的时候。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让我明白,博览群书这句话用在老师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那天,忘记什么事我前往老师家里。老师当时住在市总工会的宿舍,就在一楼,很好走。一踏进老师家,老师不大的客厅,墙上几乎被各类书籍占据,书籍之多令人咋舌。客厅并排安置着二张写字桌,案头各有一盏台灯。一楼光线有点暗,翁老师和他古稀之年的母亲各自在灯光下看书……
这一幕至今难忘。那瞬间,我被深深地感动着。老师年迈的母亲,还在灯下阅读着。以后每次去老师家,依然看到这样的情景。如今我喜欢阅读,难道不正是受到老师影响吗?
在以后跟老师的接触中,都与书有关。在八十年代中期,wǒ men这些成长在特殊年代的人,最缺少的就是知识。最读无书的就是这个年龄段的人。因此,那时的成人教育风靡一时。wǒ men才有边工作边接受业余教育的机会。刚参加工作不久,wǒ men的工资不高,没有那么多零花钱用来买书。而老师的家,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几乎你想看什么书都能从老师家里看到。记得刚开始跟老师借书,还有点忐忑不安。老师说,买书就是用来读的,他愿意将书借给爱书的人。但每次将书带回家,都小心翼翼。因为老师很爱书,他的书不随便借出的。每次借出的书,老师都会用小本子登记着。而我一般对借来的书,都会最快看完。
偶尔,我也会去书店买书。但总会遇见老师。老师就会告诉我,最近书店又来了什么好书。当知道老师买了什么,就知道这本书我不用买了。当然,一些喜欢的书,我还是会买下,留着慢慢看。在我印象中,看书,买书,是老师最大的嗜好。尽管后来老师搬了新家,书籍依然占据他所有的空间。
可以说,老师爱书如命。但那一次,老师无私地待我,让我一直记得。那时候,报社刚成立,我从工厂改行到新闻单位当记者。还来不及告诉老师,老师不知道从哪获知了消息,当即打电话向我祝贺,并说他准备几本书送我。当我到老师家,老师已经将他珍藏的有关如何当一名新闻记者,记者的写作技巧等书籍送我。我顿时愣住了,老师说,你是“半路出家”,这些对你也许有用,都拿去吧!
手捧老师的书,我掂出了重量,那是老师对我殷切的期望。
如今,老师永远地走了,但老师的教诲却让我得益一生。在这里,我要对您说一声:谢谢您,老师!
同学告诉我,那天送别翁克庚老师,同学们为老师送上了挽联:
一生献忠贞南山松柏长青翠
九天含笑意故园桃李又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