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j是我的发小,长期在外漂泊,现在在上海谋生,去年他的妻子得了癌症,不久便离开了人世。阿j中年丧妻,有两个孩子需要抚养,大的尚在小学,小的更是还在襁褓之中,处境真是凄惨!
阿j的父亲早年便在无锡弄船,走过不少水道,到过许多码头,一肚子天南地北的山海经,讲起来更是眉飞色舞,吐沫横飞!阿j常说他的父亲是船长,wǒ men有些怀疑,但他父亲屁股上那串沉沉甸甸的钥匙,足有几十把,真是有些骇人,所以对于船长一说,wǒ men的羡慕常常是要战胜怀疑的!
阿j的父亲虽是个船长,但从来没见过给阿j带回过像样的礼物,大白兔奶糖或是锡箔纸包好的蛋糕,好像都不曾有过!听大人们说,阿j的父亲弄的船并不大,工资也并不高,寄回来的补贴也是少之又少,甚至不如在本地做做苦力、打打零工!据说更多的,只是为了图个安逸,阿j的父亲有句名言:饱做不如饿困(困觉)!他的行为应该与他的信仰是一致的!
阿j的父亲一如既往的坚持着他的信仰,可是苦了他的妻儿!阿j家有七八亩地,每至农忙,真是苦不堪言!两个兄弟在家时,阿j也只是需要做饭、割羊草、放鹅鸭等,跟同龄的wǒ men没有太多的不同!可是阿j的两个兄长,并非等闲之人,并不安于农事。老大高中毕业后,用家里半抱粗的十几根木头做了蜂箱,外出放蜂,经年不归。老二脑子很是灵活,练过摊,做过小买卖,蹲过派出所,后来爬火车去了南方,一去五六年,杳无音讯!
十岁左右,阿j便开始下地干活,插秧时,可以挑上五六把秧苗,尽管走起来东倒西歪,可甚是顽强,从不叫苦叫累!初中时的阿j已经是正经八百的劳力了,每天放学回家,总是一筷子咸菜一海碗冷饭,吃完后下地,还可以割稻半亩或是锄地三分。阿j常是父母用来教育wǒ men的教材,比如吃饭,就着咸菜阿j可以冷饭三碗,所以阿j长得很是结实。比如干农活,从年龄来说我比阿j尚要大些,可是田间农活,我不及他三分之一。阿j虽任劳任怨,可毕竟是个孩子,有年秋收,黄昏时分,阿j拉了满满一板车的稻子,走到谷场边的池塘旁,有个小坑,垫了些稻草,一颠一晃,阿j或许是累了,力竭,没有把住车把,板车侧翻进了池塘,阿j坐在地上哭了,真是让人心疼!
阿j虽然是把干农活的好手,但并不少年老成,老气横秋。相反顽皮的很!我小时候所做的顽劣之事,几乎都有他的一份,而且许多他还是主谋。比如打着手电,照完田鸡后,趁黑摸了村前阿元家的水蜜桃,是阿j在外面用绳子,系死门环,撤退时还高呼“偷桃子喽”,让向来凶恶的阿元,恼羞成怒,却又无计可施!还比如,偷长的像鹰一样干瘦却蛮横的老哑巴家的米糠熬的很黏、很甜的糖,是我去朝老哑巴做了个翘辫子的手势,结果一口气被追出了两里地,还差点被老哑巴通红的火钳砸中,可是阿j却是稳稳当当的在老哑巴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之后,用大茶缸狠狠地舀了两缸!分赃时,却是一视同仁!上别桥的土山挖了黄泥卖给做咸鸭蛋的人家,扛着板凳去三四里外的西马村上看夜电影,在深潭湖里和方里村上小孩打仗争长着野蒜的地盘,摘西瓜、拔萝卜、扳甘蔗、钓田鸡、挖冬鼠、放野火……..阿j永远是忠实的参与者,而且常常是乐此不疲。
高中没有毕业,阿j就上了黑龙江的一家民办学校,学的是会计。据说是半工半读,很是辛苦!毕业后,四海为家,几乎到过中国所有的省份,最后从贵州带回一个姑娘!没有家人扶持,阿j结婚生子,而且在上海开了一家小店,女儿也安排在了上海读书,生活渐有起色。可就在去年,他的妻子很不幸的生病离世了,花光了积蓄,还欠下了不少的债务!在妻子安葬后的第二天,阿j将襁褓中的幼儿交给了年迈的母亲,回了上海。生活仍要继续,可是阿j何时才能苦尽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