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镜头的推近,我的思绪飞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时,眼前的沱江是一条清澈明净、水美鱼丰的大河,是一条舟船穿梭汽笛鸣、座座码头运输忙的大河,是一条孕育着两岸生命的母亲河。伴随着季节的变化,沱江流域也不断变换着春来江水碧如蓝,夏日横江红胜火,秋风过后涟漪起,冬笼江寒雾笼滩那一幕幕的美丽景致……
当年,我就在这如世外桃源般的沱江河边的农村,插队当知青。这里依丘傍水,两岸充满着浓浓的田园气息,wǒ men与农人一起体验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艰苦生活。记得下乡没几年,同我一起的其他几位不谙世事的小毛孩,一个个都长成容光焕发的年轻小伙子了。随着生理上的成熟,一颗颗青春似火的心,开始有些不安分地躁动起来,总幻想着有一位美丽的姑娘会突然出现在眼前。为打发寂寞无聊的闲暇时间,知青小张开玩笑地打趣道:“今后谁要是先煽到盒盒(“煽盒盒”意为耍女朋友),大家就称他为大哥好吗?”“要的!”我和其他知青都异口同声地回应道。这玩笑规矩定下不久,小张回城所走的路线就发生了突变,他不走近道过江,而改从10里之外的上游过渡且多次如此。对此,大家觉得不可思议并经再三盘问,小张终于道出实情。上游渡口过河船上的摆渡人,是两位身穿一红一白的确凉衬衣的年轻女子,长得都很漂亮,尤其是穿粉红色的那位,必须用美丽二字才能形容她的美貌。按当下最时髦的网络语言来说,完全可以称其为中国最美划船女了。原来,小张改道而行,全是为这二位女子,可见他是早有预谋的了。
小张的交待和举动,让我和其他几位“好逑”君子,不一而同地都产生了一些想法……自然,大家嘴上不说什么,私下里却暗暗地较起劲来,近乎一致地都舍近求远地、千方百计地找借口,去搭乘红、白衣女撑划的那条摆渡船回城。我第一次改道过江,是邀约知青小李一起走的,目的就是想去看看那两位女子,到底有没有小张吹夸的那样好。当摆渡船渐渐靠近岸边时,上帝之手终于在晨烟漫舞清江面中,轻轻地揭开了罩在她们脸上的神秘面纱。正如小张所述,船首、船尾的确有两位着一红一白衣服的漂亮女子,在划浆、掌舵。我俩不约而同地惊讶道,哇!这偏乡僻壤之地居然还有如此貌美的姑娘,有点不可思议。与此同时,头脑中也不自觉地自问:她俩年龄同wǒ men差不多,为什么没下乡,这么漂亮的女子为何到渡口来做摆渡工,谁能攀得上她们?带着一连串问号,我俩赶紧上了船。上船后,我和小李借着买票之机,主动与船首的红衣女子搭话,想顺便问问这些问题,可她自始至终都微笑着不言语,只默默地做着收钱、开船、划浆等无声的动作,让人有些无可奈何。正所谓:欲睹丽娇娘,诸君改道狂,心纯摇橹女,惹眼白馋忙。偶尔,站在船尾掌舵、撑杆的白衣女子还与熟人打打招呼、逗逗乐,不时,还能听到从她那里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俩姑娘这一扬一抑的作派,让我大开眼界,也明白了这渡口的生意为啥这么好,为啥这么多年轻人愿舍近求远地改道而行,呵呵!原来皆为一睹佳人风采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船首划浆的红衣女子气定神闲、优雅淡定地凝视着前方,如玉般的双手使劲划着致水面溅起小浪花的双浆,渡船也伴随着有节奏的咯吱、咯吱的摇浆声,向着对岸慢慢地前行着。站在红衣女身边的我,目不敢正视地悄悄打量着这位骄傲的公主,只见其身材匀称、眉清目秀,肌肤白哲如凝脂,又黑又亮又粗又长的独辫绕搭在胸前而千娇,回眸一笑而百媚生,犹如冰清玉洁的出水荷花、娇艳欲滴的清雅百合。这等气质、这等仙容,岂是我等毫无建树的泛泛之辈所能追求之人,得赶紧打消这一念头,就当她俩是江边的一道靓丽风景吧!这样,欣赏起来头脑中就没有杂念了;就当她俩是江面突现的一道七色彩虹吧!这样,多彩的生活或许离wǒ men会更近些;就当她俩是wǒ men这群下乡知青的梦中情人吧!这样,一想起她们,这孤独寂寞的心情或许会好点吧!亦或许这样的美梦可使wǒ men与甜蜜爱情相约得更早些吧!
当镜头慢慢拉开的时候,这两位曾经让wǒ men如痴如醉的水上佳人,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出wǒ men的视线,淡出wǒ men的生活了。虽然,在wǒ men这些当年插队的知青中,没有人能成功地向她们射出丘比特之箭;虽然,wǒ men这些傻小子们曾为一睹其芳容,曾为攀此美好姻缘而走过许多冤枉路,付过许多冤枉的过渡费,但,我想谁都不会为此而后悔。因为,在那枯燥乏味和色彩单一的年代,她们毕竟带给过wǒ men一种美的享受,而这种美,是一种原始的人性之美,纯朴而无铜臭。所以,是值得追求的……
文 / 青幽山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