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万丈深渊,跨过去就是鹏程万里。
作者:洞见·晨夕
提起民国才女,世人多数会想到张爱玲、林徽因、杨绛、冰心……
但其实有这样一位女子,虽然出身社会底层,才华和成就,却不输以上数人。
她就是被誉为“一代画魂”、“中国女梵高”的潘玉良。
潘玉良的人生起笔非常低,甚至一度沦落风尘,但她却凭借一腔孤勇,将命运安排的崎岖坎坷统统打败,最终成为民国最负盛名的女画家。
老天有时候真的不公平,分给你一手烂牌,让nǐ kàn不到翻盘的希望;
但它也从不亏待每一个努力的人。
只要你不放弃,就能重新洗牌,为自己赢得一个王炸般的人生。
01
1909年的一个早晨,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男子,带着一个13岁的女孩来到了 “兰心院”,那是芜湖最有名的妓院。
老鸨用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小女孩,随后嫌弃地说:
“小眼睛、厚嘴唇,这底子怎么长也长不成美人,她吃不了这碗饭。”
男子央求道:“就留下做烧火丫头吧!”
老鸨不耐烦:“两担大米。”
这个只值两担大米的小女孩,名叫张玉良,而卖她的人是她的亲舅舅。
张玉良,原名杨秀清,一岁丧父,两岁胞姐去世,八岁那年相依为命的母亲也撒手人寰。
母亲临终前,将她交给舅舅抚养,改名为张玉良。
可没想到,六年后财迷心窍的舅舅亲手将她推向了万丈深渊。
虽然张玉良没有读过什么书,但她自知“青楼女”的人生是没有尊严的,骨子里清高的她怎么甘心过这样的人生。
为了重获自由,张玉良开始逃跑。
她前后逃跑五十多次,次次都被抓了回来,每次等她的都是严刑拷打。
为了制服张玉良,老鸨使尽招数,她命人将猫放到张玉良的裤裆里,然后用棍子抽打猫,挨打后的猫开始在裤裆里乱跑,抓的张玉良满大腿都是伤口。
人在最绝望时,要么选择生,要么选择死,逃不掉的张玉良选择了后者。
张玉良尝试了很多种死法,她把自己关在屋内上吊、跑去跳河、用绣花剪刀割脉、甚至尝试过喝药……只可惜一次次地被老鸨救了回来。
不过,这么折腾下来,老鸨崩溃了,她自问:“我在妓院做了几十年,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刚烈的女子!”
万般无奈下,老鸨决定让张玉良改做艺妓,特意找人教她学琵琶、唱曲、京剧。
艺妓虽然同样地位卑微,毫无尊严,但起码能保全自己不跌到最底层。
这个薄命女子,在苦难中蛰伏,因天资聪慧,又勤奋好学,几年后便成为芜湖最有名的艺妓。
出身贫苦,被卖入青楼,这万般不幸都落在她一人身上,她有一万种堕落的理由。
但张玉良却偏偏不低头,她犹如一株蒲草,纵命运无情,仍挺拔依旧。
02
受尽磨难后,张玉良保全了清白,直到遇到那个不计较她的过去,愿意将她拉上岸的男人——潘赞化,她才终于等来了触底反弹的一天。
那日,芜湖商人为了拉拢新上任的海关监督潘赞化,特意在“兰心院”设宴,席间,献曲的歌妓就是张玉良,她轻拨琵琶,用凄婉悲凉的曲调唱了一曲《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去。
一曲终了,潘赞化心中一颤,他忍不住仔细端详了几眼张玉良,竟有种遇见知音的感觉。
一个是青楼卖艺女,一个是出身富贵、仪表堂堂的海关监督,他们原本是两个轨道上的人,命运却偏偏让他们交织到了一起。
这次相遇之后,他们私下相约几次,张玉良的遭遇和眉眼间的风骨,让潘赞化心疼不已,原本他们只是读懂彼此的人,谁知竟然有人造谣说,潘赞化不理公务,沉迷女色。
潘赞化听后,大为愤慨,决定为张玉良赎身,纳她为妾。
结婚当日,张玉良决定冠以夫姓,改名为潘玉良。
在世人眼里,张玉良和潘赞化似乎并不相配。
但爱情从来是不讲道理的,若是遇到对的人,出身、经历都不再重要,只要他们能读懂彼此,就是最大的般配。
就像剧作家廖一梅所说:
“在wǒ men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03
有些人一旦从底层爬来以后,就会被眼前的繁华安稳迷住双眼。
但潘玉良则不同,虽然她有了依靠,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但她并没有就此止步。
婚后,潘玉良和丈夫定居上海。
她虚心和丈夫学习读书识字,同时每日去找美术老师洪野作画,回到家后再刻苦勾勒。
很快她的刻苦和绘画天赋被老师洪野发现,并断言:
“此女子一经雕琢,定会成光彩夺目之器。”
之后在陈独秀的建议下,潘玉良剪掉长发,考上了上海美专。
当时的绘画艺术已开始融入大量的西方艺术风格,潘玉良在学校的第一堂课,就是人体裸体素描。
潘玉良对绘画近乎于痴迷,甚至跑到浴室去偷画别人的身体,她天真地以为自己只是想画好人体写真,却忘记了自己的做法有欠考虑。
有一次,她在画别人身体时被发现,结果那些人抓住她,一边打一边喊:
“快看,这有个不要脸的女人,把wǒ men不穿衣服的样子都画下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有的同学打听到了她的出身后大加污蔑。
每当潘玉良走在校园里,迎来的都是同学鄙夷的目光。
但潘玉良并不理会外界的目光,只醉心于自己的艺术世界,她关起家门,对着镜子画自己的身体。
在国内,潘玉良的绘画之路走得太艰难,最终为了理想,她选择远渡重洋去法国。
远离故土的潘玉良,日子并不好过,有段时间因收不到家里的补助,不得不和饥饿做斗争,甚至连笔都握不住。
即便如此,潘玉良也始终没有向命运屈服,依然坚持夜以继日地学习和创作。
终于,她的作品在异国他乡得到了肯定。
她的习作不但获得了意大利国际美术展会金奖,还拿到了意大利政府美术奖金。
人生就是如此,只要自己不放弃,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那些伤害你的闲言碎语,终将会成为你的护盾,助你一步步走向人生巅峰。
04
留学8年后,在国外荣誉满身的潘玉良,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此时的她,早已今非昔比。
上海美专请她当老师,中央国立美术学院请她当教授,而她的画展也办了一次又一次,次次都是爆满。
甚至徐悲鸿为了看画展,也要提前一天来排队。
徐悲鸿说:“当时的中国画坛,能够称得上画家的人不过三人,其中一个就是潘玉良。”
然而,纵然她的作品已经得到了无数人的欣赏和认可,但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却从未中断过。
潘玉良回国后,每个月会固定给洪野一些钱,外界开始传言她的画都是洪野代笔。
事实却是,那会洪野身体不好,妻儿无收入,潘玉良只是为了报恩。
“代笔”风波未平,潘玉良又遭遇了更大的风浪。
1936年,她在南京举办第五次大规模画展,其中有两幅画非常惹人注目,一幅叫《人力壮士》,另一幅叫《大中桥畔》,这两幅画都蕴含着抗击日寇的含义。
然而,在画展上出现了让人愤怒的一幕,《大中桥畔》被人用刀子划出了几道长长的口子,《人力壮士》也遭到破坏,破坏者还留下了“妓女对嫖客的歌颂”的肮脏字样。
这次画展给潘玉良的打击很大,连起码的尊严都得不到,还提什么理解和支持。
此时巴黎正在筹办万国博览会,这也是展示自己作品的绝好时机。
深思熟虑后,潘玉良决定再次奔赴法国。
1937年7月,黄浦江头人头攒动,潘赞化在这里送别妻子。
此时国内正笼罩在战争的阴霾中,国外也并不安稳,分别显得格外沉重。
最后告别时,潘赞化送给妻子一块怀表,并说:“如果想我了,就听听表的声音吧!”
泪流满面的潘玉良,拼命点点头,最后用力挤出一句:“保重,等我回来。”
不曾想,此次一别,竟是永别。
05
潘玉良这次去法国,日子并不好过,她栖居在郊外,靠教学和卖画勉强度日。
但她依然活得有骨气,并立下了“三不原则”:
永不加入外国国籍;永不恋爱;永不和画商签约。
凭借传神的画作,潘玉良获得了法国国家金质奖章、法国文化教育一级勋章、比利时金质奖章等高级奖章。
虽然在国外得到了无数赞誉,但潘玉良内心并不快乐,她时时刻刻都牵挂着自己的爱人和养育自己的那片故土。
这期间,最让她开心的便是时常可以收到潘赞化的家书,信中潘赞化也多次提及希望她可以回国。
但在1958年,潘赞化却在信中说:“国内气候寒冷,回国路途艰辛,暂缓为宜。”
潘玉良不明所以,只能静静等待。
谁知,次年就收到了潘赞化因病离世的噩耗,潘玉良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自从后她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爱人不在了,回国的路那么远,潘玉良的生活充满了凄凉感。
1976年,潘玉良给继子写信说:
“我的精神很痛苦,总是想回国,你喜欢吃我的红烧肉,等我回去做给你吃,只要能回国,我的病就好了。”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踏上归途的那一天。
1977年,潘玉良因病在巴黎去世,临终前她向好友留下遗言:
“将所有的东西都带回祖国,交给赞化的子孙们,还有那张自画像,也带回去,就算我回到了祖国……”
▽
潘玉良这一生,坎坷和成就相伴。
她才华横溢,却难容于故土;她努力向上,却有人挑剔她的出身;她用情至深,却与挚爱天各一方。
她就像走在刀刃上,每一步都是鲜血淋淋。
但她最可贵的地方在于,即使在风中摇摆,她始终不肯倒下。
最终凭借不屈的精神和超越常人的毅力,将自己从泥沼中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人生,迷茫有时,挫折有时,苦痛有时。
如果你暂时看不到生活的方向,不如读一读潘玉良:
看她出生卑微,永不言弃的样子;
看她遭受诽谤,毫不畏惧的样子;
看她掉进低谷,从未服输的样子。
怕什么万丈深渊,跨过去,就是鹏程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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