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了多年,但每逢过年过节,她总是要回来和儿女儿孙们团聚。具体情况是,每逢过节前我总是会在梦中见到她老人家来到家里。每次梦里见面,她老人家总是那样的慈祥善良,笑容可掬。
“哥大为父,嫂大为母”。我常把这些梦告诉二嫂,二嫂说“那是妈想你了,常回来看你,回来和你过年。你要好好供地,为她老人家多烧几柱香,多烧几张钱纸给她用。她走了那么多年,我一次没梦见过她。你梦见妈笑按老辈人的说法,是她生前爱干净讲卫生的原因。她的穿戴总是干干净净,衣服随时洗了换着穿。房前屋后经常打扫干净,连关猪的圈,她也天天扫,用水冲。扫不去冲不走的猪屎她就用棍子把他们弄细弄碎,掉进圈底下的粪坑里,不让一点猪屎留在猪圈板上。妈喂的猪就是比别人家的长得快,长得肥。同样是种田种地的人,却会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二嫂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原来在供销社工作,上世纪六十年代,国家实行“调整”政策,她被下放回农村老家当农民。她和二哥结婚,那时二哥还在部队服兵役。二哥复员了,政府安排他在电影放映队工作。电影放映队的工作面对农村,他长期走村窜寨为群众放电影,很少回家。我也在部队服兵役。家里就是二嫂和wǒ men的母亲相依为命。因此,二嫂对母亲的生活起居,她总是滔滔不绝,有说不完的话。
二嫂会关心人,但她的刀子嘴也会常常伤害母亲。我复员回家,被安排在区委当秘书,还没成家,吃住在区里。单位发了年货,有猪肉、糖果、糯米等。每逢佳节倍思亲,单位发的年货全部拿回家,准备和母亲,二哥二嫂一家过年。我进门,把年货往家神供桌放,还没有收回手来,二嫂看到东西少了,立马当着母亲的面发气发火的说:“妈,安礼拿这样多的年货来,过年都吃不完!会涨爆肚子!”母亲说:“他单位发的东西是多是少都是单位的心意,他拿回家里来也是他对这家人的心意。礼轻情意重,你嫌弃什么!”
那时我年轻气盛,傲骨十足,听二嫂这样说我,忍不得气,放下那些年货,转身就跑,回到区委,一头倒在床上。这是年三十夜,是天下百姓吃团圆饭之夜,我却孤单地一个人睡在区委大楼里饿肚子。接下来,我听说,母亲也不在家过三十夜吃年夜饭,拄着拐棍,拖着病体要去乡下姐姐家过年。母亲走到孤儿王妹姐家门前的橙子树脚下流泪。
母亲是个胸怀宽广、非常慈祥、最能宽容他人的人。我离家后,不知二嫂用什么狠心的话,伤透了母亲的心,逼母亲离家出走。
其实,母亲是个周身有伤的老人。听在公社当社长、书记的姐夫说,wǒ men父亲的大老婆,即是wǒ men的大妈,嘴馋,不会做家务,生的孩子死的死,憨的憨。母亲因为前夫早逝了,单身一人带着岑氏家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她被父亲看中了,娶母亲做小老婆。自从母亲嫁给父亲,父亲和大老婆一起出门种田种地外,一切不管,所有的家务事全部落在母亲一个人的身上,舂碓、推磨、种菜、养鸡、喂猪、烧水、做饭,绣花、织布、缝衣、做鞋,还要把饭菜送去田地里给父亲和大妈吃,父亲和大妈过的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就是这样,大妈还是非常嫉恨母亲,经常挑唆父亲打骂母亲。
父亲是做农活的好手,但是他的脾气暴躁,打起母亲来狠下毒手,往死里打。他抓住母亲的头发捆在柱头上,拿起锤草棒、锤衣棒往母亲身上乱锤,打得母亲气息奄奄,呼救求饶,他才收手。每次都把母亲打得周身伤痕累累,头发被一股股扯落。但是,为了养活前夫的子女,也为了我和二哥,母亲总是忍辱负重,带着伤痕,承担起繁重的家务,患下了一身的伤痛病。这年春节,母亲的头痛病,伤湿病又发了,走起路来全身酸痛,但是,母亲为了为我争口气,竟然在万家团圆的时刻,忍着病痛,在大年三十,在万家灯火放光、鞭炮声声中,在暮色苍苍的傍晚出走。
母亲为了我,她可以割舍一切,把所有的困苦全部一人扛下。初中毕业,部队来招学生兵,我以健康的身体和政审合格,被部队录取。那时,二哥还在部队,想当时政策老人身边只有“独子”是不能应征入伍的。一句话,部队不能征收。我虽然在安顺专区3000多名中考生考得第九名,被录取兴义市师范学校,因为那年月穷,交不起学费,又没有路费到兴义读书,同学中升的升学,参的参军,唯独我困在家里,没有前途。母亲知道我的心思,又没有办法,最后母亲为我选择了不要钱的一条路;让我去参军。母亲的决定,是经过十来天的考虑才的决定。那些天,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瘦了好多,我看到她老人家这样,下决心哪里不去,留下来陪在她身边。我爱母亲,母亲更爱我,她对我说:“儿哦,妈对不起你,没有钱送你读书,你去参军吧,不要管我,我一个人能扛得起这个家,你奔前途要紧。”
母亲就是母亲,我没能对她老人家敬孝,仍然把我视为掌上明珠,常常在梦中来看我,我也唱着这样的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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