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灾星,起码她自己这么和我说的,我这么想不重要,因为一个人和一村人是没有可比性的。
她出生时,妈妈难产,父亲脑溢血 ,明明是偶然且突发的死讯却全部让这个无辜的婴儿背了黑锅。她整个家族只剩下了姥姥,众说纷纭,有说让她自生自灭,有说让她长大成人,就是没有说她是无辜的。姥姥左右为难,养着,有人说带来灾祸,不养,有人说她贪生怕死,绝情寡欲。没办法,养着吧,起码被被别人说傻也比被别人说无情好的很。转眼,16年过去了,她明明是一个漂亮的女孩,本应该受到人们的祝福,却因为出生时爸妈的意外死亡成天被叫成扫把星,霉星。那天一位大妈不小心烧着了被子,村子着了大火,所有人都尖叫,哭喊地跑到村外。她本来是第一个跑出,却看见一个母亲哭的撕心裂肺:“孩子,我的孩子!”人心的善良使她冲进大火,通过触觉她摸索到了那个小小的婴儿,她欣喜若狂,以为大家会对她好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也满足。谁知她蓬头垢面地抱着一尘不染的孩子来到大家面前时,那个母亲夺过孩子,对她就是一耳光:“你个灾星!碰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让我的孩子以后的运气都霉了!”紧接着就是一顿毒打,我静静看着,没有动 容,不是我冷漠,是我知道现在出去可能我会死的很惨,毕竟她是他们眼中的扫把星,我去护着她,岂不是我是她的同伙。一个粗汉啐了口吐沫:“这场大火说不定就是这个扫把星引起的。”一句无厘头的话却引得大家纷纷点头,明明是那个女人家里的失误却硬生生嫁祸到她的身上。一个卖肉的粗汉拿出随身携带的柴刀:“你这个扫把星,看我剁了你的腿!”我看不下去,上去握住粗汉的手:“第一,她救了孩子,第二,不要得理不饶人,况且,你们没理,第三,她是不是大火的罪魁祸首,你们自己清楚,第四,你们没有必要做得这么绝。”那个粗汉常年剁骨剁肉,我的皮毛力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还是很能保住她的右腿。人渐渐散了,我低头扯下我的衣角,为她包扎:“对不起。”她一愣,苍白的脸扯出笑容:“谢谢你,我真的好开心你陪我”我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这个女孩,常年于谩骂嫌恶之中还能拥有如此干净纯粹的xīn líng,是难得的。我笑:“我以后天天陪你”她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恐怕是这16年中不多的笑容。那天回去大婶意味深长地和我说:“孩子,你要知道人情世故,全村300多人,不一定所有人都讨厌那个灾星,但是大部分人是,少数人自然服从多数人,毕竟没有人喜欢给自己找麻烦,不是吗。”我冷漠地撇她一眼:“哦,那么请问你是来告诉我她是扫把星还是告诉我你不讨厌她”她瞪大眼睛:“你!好样的!我不管你了!”爱管不管,我心里默默地说。从那天起,wǒ men一起看星星,一起摘花,我给她做了个轮椅,我最喜欢她甜甜地叫我哥哥。5年后,她21,我24。我推着她漫步在花园:“我明天出村一趟,办一点事情”她嘟起嘴:“几天回来”“后天,给你带一顶小洋帽”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勉强答应了”她傲娇地抬起头,“哥哥,注意安全。”第二天凌晨我便下了山,回来时手里把玩着一顶橙色的小洋帽,她最喜欢向日葵,因为向日葵总是很阳光,所以她最喜欢橙色。村子其乐融融,我突然一阵不安,推开家门不见她的影子,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地方,刚想去问问她的下落,便看见那群人中间鲜红的一片。我推开他们,看见那鲜红竟真是我的她,她双唇紧抿,柳眉轻皱,双眸紧闭,嘴角留下一抹鲜红,我一下子跪下来,手中的帽子落下,我颤抖着手抱起她,泪水顺着脸就往下流,我大吼:“你们知不知道感情,她怎么样,也是个人啊,活生生的人!”他们嗤笑着,好想我和她就是笑话,我站起身,抱着她,拿着帽子,将她埋葬于向日葵花田旁,和帽子一起,一个小小冰凉的坟墓。我种了一个向日葵花田,明天都对着花田诉说想念,她大概能听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