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其人
俗话说,乱世出英雄。海明威便是这样的英雄。
他出生于一战之前,还未毕业,战争就席卷了世界。海明威带着他健壮的体格和犷悍的外形走入了战场,却不是参军,而是参加红十字会的战地服务队,成为战地记者,用自己的作品宣扬着不屈不挠的硬汉精神。
说不清是战争成就了海明威,还是这样一个决不认输的“海明威”造就了战争最后的胜利,只知道海明威以他的文字为战时的人们带来了巨大的精神财富。
上个世纪20年代末,被称为美国的“爵士时代的桂冠作家”司各脱·菲兹杰拉德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海明威每写一部小说都要换一位太太。”
当时他说这话只不过是打趣,可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句玩笑话后来竟然成了预言。世人公认海明威有四大小说,即《太阳照常升起》、《永别了,武器》、《丧钟为谁而鸣》和《老人与海》。在时间上对应这四部小说,他的确先后娶过四位太太。
一次次分离,一次次陷入,是那些从他生命中游走过的女子造就了海明威,还是那些旷世巨作造就了这些女子?
初恋:
铁血硬汉无法忍受女人的背叛
海明威可谓是个性早熟者,13岁就有过性行为。17岁的时候便与一个30岁的妇人纠缠不清。1917年,海明威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受伤, 在米兰的战地医院疗养期间,和护理他的护士阿格尼丝相爱了。——这绝对是海明威有据可考的初恋。
但海明威回国后,情况就变了。刚回国时,他们的通信还缠绵悱恻,但不久后阿格尼丝就和一个那不勒斯的美貌青年相爱了。那是一位富有的公爵继承人,自然比“毛头小伙子”海明威更适合托付终身。海明威愤恨、恼怒、惶恐不安,甚至大病一场。对他来说,女人的背叛是无法容忍和接受的。
因此,在他后来的小说中总是把女人作为妖女般进行抨击。《太阳照样升起》和《永别了,武器》这两部小说就取材于海明威的这次受伤和恋爱经历。
正因为海明威是海明威,他始终对爱情怀抱着完美主义的理想,所以这样的背叛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样的影响,海明威由一个情窦初开的纯情男生,彻底蜕变为一个放荡的才子,也正因此,才有了他四次差强人意的婚姻,更多坎坷而荒唐的情史。
第一场婚姻:
她是被遗忘于红尘的天使
1920年在芝加哥认识哈德莉时,海明威正陷于困境。之前一年,他身负200多处弹伤,从第一次世界大战战场回国,既无退伍或伤残军人津贴,又无工作。
哈德莉当时29岁,比海明威年长8岁,性格腼腆内向,与果断而有主见的海明威恰成性格互补。且哈德莉父亲面包早亡,母亲刚去世,从家乡密苏里州的圣路易斯来到芝加哥,这与写作失败前途未卜的海明威很相似。这两个漂泊的人很快就由相识发展到热恋,并于1921年9月结婚。
哈德莉不但长得粗壮,且不注意修饰,对文学的爱好只限于19世纪的小说;她虽然也常和海明威一起看斗牛、滑雪、骑车、到处旅游,可内心并不喜欢这种漂泊不定的生活方式,而是希望当个家庭主妇,过安定的家庭生活。而她之后对海明威的追随,不过是因为爱情。很可惜,正是这样一种差异,为他们后来的分道扬镳埋下了伏笔。
这次婚姻给困境中的海明威带来了转机。哈德莉继承了一笔5万美元的信托资金的遗产,年息可获3000美元。这笔钱使他们可以到巴黎、瑞士等欧洲各国观光旅游,阅读欧洲最新的文学作品,向意象派大师庞德和著名女作家斯泰因求教。在哈德莉的帮助下,海明威攻下了法文,开始阅读法国大作家的原著。
此间海明威写了一些短篇小说,如《大双心河》、《雨中的猫》、《打不败的人》等,最大的收获便是1926年出版的长篇小说《太阳照常升起》。这部小说使海明威名声大震,他成了“迷惘的一代”作家的代表。
在一定意义上说,如果没有哈德莉,没有哈德莉为海明威的学习和写作提供金钱上的帮助,就不会有《太阳照常升起》。可是,太阳不仅照常升起,它也会照常落下。当海明威自己成为一颗耀眼的明星以后,那曾经照耀过他的太阳却暗淡了。
在巴黎,海明威终于见到了女作家斯泰因,斯泰因此很欣赏这位漂亮的小伙子,热心地指导他的创作,帮助他在巴黎文坛站稳脚跟。海明威在斯泰因面前则异常地温驯,甚至在“恋母情结”的驱使下,产生非分的念头。海明威承认“我总想要和她发生性关系,她明白这点,这是很健康的感情,比某些言谈更能说明问题。”
在斯泰因的帮助下,海明威在文学上不断进步,佳作不断,而他与哈德莉的夫妻关系开始恶化。当哈德莉怀上海明威的第一个孩子时,体型开始发胖。同时,他们之间八岁的年龄差别也越来越明显,这使海明威感到烦恼。当着这位恩人老婆的面,海明威开始肆无忌惮地爱别的女人了,但深爱海明威的哈德莉将这种羞辱强忍了下来。
哈德莉对海明威的忍让使海明威得寸进尺,他居然和哈德莉的好友保琳勾搭起来。保琳是一位性感苗条的富贵女郎,她与海明威一起劝说哈德莉同意建立一种“三人家庭”,哈德莉在1926年苦涩地写道:“三个早餐盘子,三件晾在绳子上的湿浴衣,三辆自行车。”当这种方式也不能令他们感到满意时,他们就将哈德莉推了出去,与之分居。
分居后不久,哈德莉提出一个条件,建议海明威与保琳分离100天,如果100天后他们仍然相爱,她就离婚。分离期满后,保琳还真的又回到了海明威的身边,海明威终于在1927年4月与哈德莉离婚,一个月后,与保琳在天主教堂举行了婚礼。
在这一场婚姻里,哈德莉无疑是一个受害者。她曾以天使的姿态降临于海明威的身边,却被他遗忘在红尘。
第二场婚姻:
她的深爱让他逃
保琳确实是个优雅的女子,体态优美,穿着新潮得体。她是法国《时尚》杂志的编辑,文化素养较高,读的书也很新潮,这对海明威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吸引。
他们婚后的第二年,海明威与保琳来到美国最南端佛罗里达群岛的基韦斯特。这是一个气候温暖、风景优美的小渔村,保琳在这里生下了一个男孩,而海明威则在这里完成了他的不朽名作《永别了,武器》。
然而,没过几年,哈德莉的悲剧又在保琳身上重演了。海明威对性的兴趣远远大于当爸爸的兴趣,保琳的怀孕和生孩子影响了他们的夫妻关系,他对孩子很冷漠。由于保琳产后的形体变形,让海明威开始对她厌倦,他的目光转移到那些更年轻的美人身上。
为了夺回自己的丈夫,保琳孤注一掷地写信告诉海明威,她父亲刚给了她一大笔钱——难道他就不想从中得到一些吗?“只是你要让我知道,你没有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爱你的保琳。”她还为海明威修建了游泳池,并写信对他说:“我希望你现在正睡在我的床上,用我的浴室,喝我的威士忌……亲爱的孩子爸爸,请尽快回到家里来吧!”保琳找了一个整形外科医生,“我会把我过大的鼻子、不整齐的嘴唇、过于伸出的耳朵修整好,把脸上的疣子和黑痔去掉”。她还把黑发染成了金色,可结果却更糟了,海明威用她的名字为自己的船命名,但并没有带她乘船出游。在《有的和没有的》中,海明威发出了一个警告:“你对一个男人越好,你越是向他表示你的爱,他会越快地摆脱你。”他正是这样一个男人。
当时的海明威并没有因为外面的激情轻易地放弃第二次婚姻,可当他生命中那个至关重要的女人出现后,他还是再次选择了离婚。
1937年2月底,海明威接受北美报业联盟之约赶赴西班牙战场。在那里,他与战地女记者玛莎·盖尔荷恩相熟了。玛莎和海明威志趣相投,他们经常一起工作。采访中有时不能乘车,他们就一起步行,甚至还要爬悬崖。在艰苦危险的工作中,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1938年11月海明威与保琳的关系更加恶化了,两人分别离开纽约。海明威带玛莎在哈瓦那附近租的“辽望农场”住下,开始写《丧钟为谁而鸣》。他把《丧钟为谁而鸣》献给了她,其寓意是——你是我小说里那个美丽的金发女郎。
1940年4月,海明威的《丧钟为谁而鸣》完稿,与此同时,他与保琳签订了一个临时协议,每月支付保琳500美元生活费,两个孩子归保琳抚养。10月,《丧钟为谁而鸣》正式出版,11月,他与保琳婚姻的丧钟也敲响——他与保琳正式离婚。而后,他与玛莎在怀俄明州结婚。
第三场婚姻:
战胜海明威的女人战胜不了婚姻
刚开始,海明威简直以玛莎为荣,他教她使用各种枪支。那个时代,女性是不允许上前线的,但是玛莎却屡屡突破了这条清规戒律。她曾经开着一辆献血车奔赴战场,在连海明威都避而远之、“能闻到魔鬼气息”的战地医院里抢救伤病员。
玛莎与海明威先在战地、后在古巴共同度过了4年,于1940年成婚。
结婚后,海明威的不满渐渐暴露出来,他希望玛莎能在家安心照顾他,当一个传统的妻子。但事与愿违,玛莎一方面对海明威的种种生活习惯苛求挑剔,另一方面自己仍然像婚前那样四处闯荡。就在即将与海明威结婚前夕,她还去采访了俄罗斯与芬兰之间爆发的战争;蜜月期间,她又跑去了中国。
后人在海明威写给玛莎的信中发现,海明威才是家中真正的“主妇”。他在家做家务,而玛莎则继续寻求着冒险和荣誉。
这对夫妻在为数不多的团聚时光里也总是经常吵闹不休。住在古巴时,海明威曾经追着玛莎满屋子跑,甚至掏枪向玛莎射击,幸亏玛莎当时躲到了墙后,后来又藏到了床底下。到了1943年,玛莎实在无法忍受在古巴的家庭生活,而饱受二战苦难的欧洲正在向她招手。于是,她跑到了英国和意大利,并要海明威跟她一块儿去,但海明威不为所动。他给妻子发电报质问道:“你到底是战地记者还是我的妻子?”
直到第二年,海明威才收拾行李来到欧洲战场上陪伴玛莎。“诺曼底登陆”那天,海明威被允许登上军舰采写盟军登陆,玛莎因为是女人而被拒之门外。她偷偷溜上了一艘医护船,试图在6月7日黎明渡过英吉利海峡,并在船上发稿。结果她如愿以偿,顺利抵达了海岸,还向官兵们分发饮水和药品;而海明威却只能从海上观察这场军事行动。他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被一个女人如此轻而易举地击败。
而后来,玛莎因没有进入战区的正式介绍信而被美军拘留,这让海明威颇有些幸灾乐祸。在英国伦敦郊外的一个帐篷里关了24小时后,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攀上篱笆逃之夭夭,赶去了德国前线。
玛莎作为战地记者的名气越来越响,海明威的怨气也越来越深。他经常抱怨玛莎出去采访,把他留在家里过单身汉的生活。俩人之间开始发生口角,争吵不断升级。
有一次,海明威喝了酒,玛莎不让他开车,他和她大声争吵起来,还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那一路上,玛莎几次有意将车往沟里开,往树上撞,然后自己甩门下车走回家,把海明威一个人扔在野外。
这样的相处,无异于钢与铁的碰撞。也许碰撞之初会有电光石火的闪耀,可最终留下的,却是不可磨灭的伤痕。
1945年下半年,这对聚少离多的夫妻后来在巴黎安排了一次会面,离婚了。
而这一次,却不是海明威单方面的抛弃。离异后,另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国女记者成了海明威的第四任妻子。而玛莎的道路,却依然活色生香地在继续。
1954年,玛莎与《时代》周刊的一名记者结了婚,这是她的最后一次婚姻。也许她希望在她冒险的时候,丈夫能像母亲一样对她呵护备至。可是,有几个男人乐意扮演这样的角色?可想而知,这对夫妻也没走到头。但无论感情上遭遇过多少次失败,对于写作的道路,玛莎一直勇往直前。直到她生命的最后,晚景凄凉到要靠捡垃圾度日,她也依然没有停笔。
也许从写作成就上来说,玛莎是与海明威最相配的一任妻子。他们的爱情就如同舒婷的那首《致橡树》,两人旗鼓相当,并驾齐驱。只可惜,一棵大树底下,容不下另一棵大树,他们又都是不肯为对方迁就的人,于是只能无奈地走向了结局。
第四场婚姻:
她是爱情里的斗士
海明威的第四任夫人玛丽·威尔什,在《时代》、《生活》、《幸福》杂志驻伦敦办事处工作,研究分析政治、经济资料,为三大杂志提供背景材料。
海明威还是那个海明威,玛丽却不同于他的任何一任妻子。
与前三任妻子不同,玛丽出身卑微,她是明尼苏达州一个伐木工人的女儿。也正因为她的这种出身,造就了她对海明威爱情的固执与坚守。玛丽很明白海明威需要什么——一个仆从、杂役、保姆、清洁工,而不是一个竞争对手。结婚后,她果断地放弃了自己的记者工作,扛起“女管家”的重担。
海明威曾经写过一份关于玛丽的“情况报告书”,上面列举了她的种种优点:“出色的女钓鱼手,不错的飞靶射击手,游泳健将,真正高超的厨师,酒类鉴赏家,优秀的园艺家……还能用西班牙语管好一条船或一幢宅子。”
如此卓越的女人,照样没能赢得海明威的敬重。他们也曾在公开场合大吵大闹;背着人,恶语相向甚至大打出手。她对又一次喝多了酒的丈夫大声叫喊:“尽管你竭力要把我从这儿赶走,让我离开你,可你是不会成功的……无论你怎么说,怎么做,除非你把我杀了,把一切弄得一团糟,否则我仍会呆在这儿,替你guǎn lǐ房子!”
清醒时的海明威,从来没有郑重其事地提出过分手,虽然他依旧同无数女伴寻欢作乐,可以他的睿智,不会不了解自己的本性,不会不明白什么样的女人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回顾一下前几段婚姻经历,就能看出一个女人要有怎样的勇气和非凡才干,才承担得起海明威这位文学巨人妻子的重任。
1951年初海明威开始写《老人与海》。1952年5月6日,《老人与海》在《生活》杂志首次发表,获得巨大成功,这期杂志竟在48小时内售出500万份。1953年,《老人与海》获普利策奖。1954年,海明威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辞说,海明威之所以能够获此殊荣,是因为“他精通现代叙事艺术,这突出地表现在他的近作《老人与海》之中。”
《老人与海》以后,健康状况开始影响海明威的创作,他再也不能写出可以和以上四部小说相媲美的作品,也没有力量再进行一场新的充满激情的恋爱。
他终于成了一个安于家居生活的好丈夫,很可惜,病痛已经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1961年7月2日早晨,海明威带着他那句“人只可以被消灭,不能被打倒”的名言,把他那支曾在非洲打过狮子的猎枪的枪口伸进自己的嘴里,悲壮地“消灭”了自己。
爱慕,却不要成为他的女人
这就是海明威背后的女人们,这种混乱、毫无章法的爱情陪他度过了一生。正是因为他背后的那些女人,那些经历,才成就了现在的海明威。
总有那么一些人,他的爱不会属某一位女子。他也许高高在上,他的才华让人难以企及叹为观止。可是仰视便好,尊重便好。
爱慕,却不要成为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