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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往事

收录时间:2021/9/14 14:43:33

关键字:父亲  甲鱼  饵子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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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是个乡医,用句时髦的词儿叫“赤脚医生”也行。父亲的医术是祖传的,从父亲的爷爷背起,一辈传一辈,到父亲的这一悲已是第三代了。父亲曾多次让我跟他学医,我却不愿学,我嫌他这个医生当的太土,搞不出什么名堂。而我当时正年轻气盛,整天做着作家梦,心想,咱比不上巴金、矛盾、冰心这些文学巨匠,就是当个省市级的小作家也算出人头地了。父亲见我对学医不感兴趣,也就不再勉强,由我去了。一晃五十年的光竟过去了,父亲已经作古,而我已是六十有一了。

  回想五十年的往事,父亲医病的经过仍历历在目。一时心血来潮,便想把这些往事记下来,留给儿孙们看。记得那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后期,我正读小学二年级。记得一天放学回家,见家里来一位病人。只见父亲漫不经心地看了病人一眼问:“哪里不舒服?”病人则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大小医院跑遍了,也没瞧出啥病,就是觉得吃不下饭,打不起精神。父亲没再说什么,从药柜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那个病人说:“这是钓甲鱼的饵子,你这就去小江子钓甲鱼去!”病人怔了怔神儿说:“我去到江边就得一个钟头,就要天黑了,能钓到甲鱼吗?就是买甲鱼也不能这么快呀?”父亲白了他一眼说:“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病人没敢再说什么,拿着父亲特制的钓甲鱼饵子,又拎了把鱼竿直奔村西的小江子去了。果真,天刚擦黑的当儿,病人拎着一个二斤多重的甲鱼回来了,推门便喊:“刘大夫,钓饵子真是神了,刚甩到江里甲鱼就咬钩了,简直就像捡的一样。可惜,就这么点饵子,让它一口就叼到肚里了。若是再多给我点儿,我还能拎它三个两个的!”父亲白了他一眼说:“你倒是不贪财呀,都像你这样想,那小江子里还能有甲了吗?想在要饵子?没那好事了!”说到这里,父亲又让病人马上到兽医那里要个马卵子当药引子炖甲鱼,连汤带肉一顿都吃了,保准能痊愈的。病人千恩万谢地说了一些感激的话,转身回家了。原来我才知道那位病人叫“干巴鱼”,因为他姓于,都五十岁出头了,仍是光棍儿一条,长得又黑又瘦,家乡人都称他是“干巴鱼”。

  前段时间,他讨了个寡妇后,可能是房事过度,便瘦的没有人样儿了。可他仍不甘心,宁在花下死,也要生个儿子绪香火。可越是这样想,偏偏是那玩意不争气,惹得他老婆直骂:“没有那争气的家什,还想揍儿子?死了那分心吧!”无奈,“干巴鱼”才求我父亲给他瞧病,治他的“病根”的。一个月后“干巴鱼”又乐颠颠地找我父亲来了,一见面,就抖开手中的锦旗,只见上面绣着“华佗再世,妙手回春”八个大字。父亲则笑了笑说:“都乡里乡亲的,用不着扯这个。”未了,“干巴鱼”才说出了心里话:“我还想要点儿饵子,再钓两个甲鱼补补身子。”父亲则瞪起了眼珠子:“你想的倒美!好吃就不撂筷子了?门都没有,你死了那份心吧!”就这样,父亲把“干巴鱼”轰走了。那时我还小,光知道父亲配置的钓甲鱼的饵子是用燕子熏制的,还有那些配制料就不知道了。父亲每次配制甲鱼的饵子时都是把自子反锁在屋子里,谁也不知道。配制好的饵子就锁在他的药匣子里。除非是病人急用,他才肯把那饵子送给病人一小包,只送一包,再想要就不给了,而且不要钱。就为这件事,我后悔一辈子,当初咋就没用点儿心把这祖传的“药方”学到手呢?三十年后的一天,我想回老家小住几天。一是好长时间没见到二老双亲了,挺想的。二是想让父亲治一治我的失眠症。

  可能是和我的职业有关,哪天都“爬格子”爬到半夜,写到高兴时,通宵达旦也是常有的事。久而久之’就落下个失眠的毛病,越是着急越是睡不着,越是睡不着就觉得心烦意乱,连我自己创造的“转移精神法”——数数也不灵了,往往一折腾救天亮了。上班时也觉得头昏脑胀的,就像得一场大病似的浑身哪都痛。我到家时正好见到有几个男人用四轮车拉来一个女病人。这女人被五花大绑着,当松开绳子的时候,她一下子从车上跳下来,狂躁至极,几个小伙子都摁不住。只见他两眼通红,嘴里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纯粹是个精神病患者。此时父亲正在独自喝酒,一边喝酒一边用眼瞟女人。女人见到他,嘿嘿的一阵怪笑:“老东西,看俺干啥?今天俺就来跟你斗一斗法!”说着,就来抢父亲的酒杯仰脖往自己的嘴里倒。父亲却坐在炕上动都没动,只用手指轻轻往她的肘臂上一点,那只胳膊就直挺挺地不动了。她家人见了赶紧七手八脚地摁倒在炕上。父亲不慌不忙地问:“谁是她的近人?”一个中年男子赶忙说:“俺是她丈夫。”“说说她得病的经过。”中年男子用袖头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说:“前天她去娘家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昨天从娘家一回来俺就看出不对劲儿了,一回到家就两眼发直,好像是撞上了邪,满嘴的胡话,一会儿哭一会儿闹的,整整折腾了一宿。去了好几家医院都不收留,俺就想起你来了……”父亲“嗯”了一声,“我先探探她的脉象吧。”几个人强行把女人的袖子撸了上去,父亲轻轻把三个指头搭在女人的手脖上,过了一带烟的功夫才说:“你们依旧把她捆好,我要给她扎几针!”就在父亲取针的当儿,那女人挣扎着下炕要往外跑,却被几个男人五花大绑地绑在炕桌腿上,动弹不得。

  只见父亲在女人的背上下扎了几针。开始每下一针,女人就是一顿恶骂,随着针数的见多,女人的张狂慢慢减弱,最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头一低,呼呼地睡了过去。这时,父亲命人把她抬到院子里,找来个破盆放到她眼前说:“等一会儿她要呕吐,等突出黑色东西时再来喊我,先扶住她不要动。”说完,朝我一使眼色,那意识是叫我进屋给我瞧病。父亲叫我坐在他对面的板凳上,端详我一眼说:“你的病都是争强好胜落下的病根儿,待我用清水给你点一下。”见我一脸的疑云又说:“只儿莫如父,你的病由心起,无端的烦躁,看起来是小病,假如闹大了,就不好治了。”说着,边用手指蘸了一些清水,在我的胸前比划了几下,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道说了些啥咒语。说也奇怪,隔着一定的距离,我的胸前明显感觉到了父亲手指的游动。每动一下,就觉得那儿轻松多了,就连喘气也清爽顺畅起来了。父亲显然用的是“气功”疗法。做完这些动作,父亲累得气喘吁吁地说:“回去以后,啥时想开些。人呀,欲壑难填,追波逐流地瞎忙一气,到头来还是对自己过不去。可望不可及的事少想些就会自我安慰了!”父亲的话说到我的心里去了。

  我看到好多和我一同起步的作家,有的在文坛上崭露头角了,有的已出了几本书了,而我却一直像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内心一直抑郁寡欢,能不憋出病来吗?这时,那个女人的丈夫走进来说:“俺老婆真的吐了,现在开始吐黑东西了。”我和父亲出门一看,果然见那女人的盆子里盛满了赃物,恶臭恶臭的。她似乎很虚弱,大汗淋漓。奇怪的是,此时她依然嘴硬地骂我父亲:“老东西,你的法力是很厉害,可甭想从这个女人的身上赶走我!”父亲听了又是一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伸手在女人的腋窝处扎了三针,边扎边嘟嘟囔囔地念起了咒语。就听那女人嗷嗷怪叫着“老东西,我服了!我这就走还不行吗?”父亲这才停止了咒语:“服了就好,你还是好自为之吧!”说着,父亲拔下了女人腋窝的那三根针。

  这时,就见那女人深深地喘了一口长气,然后睁开眼睛四处看:“俺这是在哪儿呀?”父亲对她的家人说:“她好了,让她养几天自会好的!”原来,那女人去娘家的路上遇见一个黄鼠狼,后腿直立着像个人似地前爪朝她拱爪,想讨她的口风。那女人见了并没说好听的:臊皮子,少讨我的口风,你这辈子别想修成仙了!”就这一句话,惹怒了那黄鼠狼,就让她得上了这一怪病。出于好奇,我问起父亲符咒的话题。他说了很多,什么六甲六丁咒、‘五雷咒’、护身咒、‘招魂咒’等这些咒语都出自于老子,是一门科学,并不是迷信,就像气功一样,待后人们去研究探索。说到这里,父亲又是一阵嗟然长叹。我知道父亲又在叹息儿女们没有一个想继承他的“衣钵”的,皆奔向了急功近利的繁华世界。“哎,现在的人都是外求大于内求,忽视自身的功能。俺不知道这是一种进步,还是退化。钱倒是挣得不少,病也跟着钱找上门来了,大都是心病啊,心病最难医治啊!”说到这里,父亲不在往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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