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和时间对话
早晨,一杯牛奶,一片面包,一个鸡蛋。还有一首熟悉的歌曲。
阴暗的餐桌,没有开灯。阴天,没有阳光,音符混杂在周围的空气中,忧伤的旋律,迅速的吞噬了自己。无力去挣扎,只能沉沦。
抽一支烟,无力的日子,每天像水一样流逝。重复,反复的走过熟悉的路径,没有激情可言,做的事情背后是无尽的空虚,却还是去做,不断去做,享受那一个个瞬间的充实,不敢停留,怕被淹没。恐惧隐藏在灵魂的深处,轻轻的触碰,便会涌来。
写东西,听歌,一篇一篇,一首一首。自己有时都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却还是想写,提笔,又放下,然后去抽烟,光脚在木质地板上来回走动。穿肥大的裤子,黑色的纯棉t恤,走过客厅,到厨房,又走到阳台,又走回卧室。喝水,会感觉血液在一点点的干涸,体温一点点的流失,像一未完的电影剧本,只是在开始,没有过程,没有高潮,没有结束。
梦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我在睡觉,突然窒息,于是拼命的呼吸,会想,会不会就这样死掉。凌晨两点钟,醒了过来。出了一身汗,夹着古龙水的味道。带着恐惧,慌忙把耳机塞到耳朵里面,不顾一切,听摇滚。身体已经疲惫了。努力保持着自己不再去想那个梦境,直到再次睡去。总会做这样的梦,很恐惧,那时感觉到,死亡离我是那么的近,近到我可以去触碰。它可以轻易带走一个人的生命。干脆的,没有一丝犹豫。
鸡蛋。还有一首熟悉的歌曲。
窗外是还未完工的绿化,黄色的地面,没有一丝绿色。没有生命的地面,只有深深浅浅的脚印,一个个,通向路的远方。就像wǒ men的未来,迷茫,从不知道该去何处,只是在往前走,直到死亡。
在这样下去会发疯,决定出去走走。
一个女人骑车,带着一个小孩,女人脸上有着深深的疲倦,年龄看起来不大,却已经有了被生活压迫的痕迹。小孩盯着我看了很长时间,我也在看他,眼睛明亮,纯洁的刺眼,中途把视线移开了几秒,又重新看,直到他转脸。小孩子是没有忧虑的,每天都像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花朵,带着勃勃生机,享受着童年的美好。又想起我的儿时,总是在下雨天撑伞往外跑,那时住在两层的平房,院落里植物潮湿的气息,地上会长有苔藓,还有蚂蚁洞。那个男孩,在雨中,慢慢拿开头顶的伞,天真的表情里面有着潜藏的孤独,他在看雨,任由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就那样不变的望着天,忽然咧开嘴笑了,笑得是那样甜美,甜美到可以窒息。
阴暗的餐桌,没有开灯。阴天,没有阳光,音
这是个短暂的插曲,就像是生命中某一个人在某一个时间为你停留,却还是会离去,没有告别,没有眼泪,就那样,悄悄地离去。只留下自我安慰的无数理由,显得孤单且脆弱。经不起时间的折腾,会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明白,她离开了,真正的消失了,除了回忆,带走了一切。短暂伤感一段日子后,把那些记忆狠狠撕碎,丢到一个无法到达的地方。还有自己。wǒ men还有自己。
在路边,在一棵树下坐着,点燃支烟。
来往的人群中,会投过来眼神。有诧异,有鄙夷,有冷漠,却是没有熟悉的眼神,那种带着忧伤,在人群中特例独行。会很好辨认,他们有自己的弱点,有自己的标记,可以一眼看出来。比如说,会看一颗树上的叶子,很久。
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去超市。买了很多零食,奶茶,速溶咖啡。提着重重的袋子,回到了家。把音乐开到最大,带着有些疲倦的身体,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电脑屏幕上,一封邮件的提示还在不断闪烁,但那些,对现在的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篇二:与时间对话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过去了,只有记忆刻下的时光还在xīn líng深处闪烁。我想到一座殿堂,那里的声音、色彩、歌声、话语、人物落满了灰尘,像青石上结的苔藓。
35年后,一位老人沿着布满沧桑的小路,又一次推开那尘封已久的集体户的门。他为大家打开一本永远诠释不尽的写真集——《wǒ men年轻的时候》。这位老人就是我68岁的父亲。他一生都在从事新闻、期刊工作,有机会先后接待了六批上海知青到延边插队落户,除了文字见著于国内外报道还拍下了数千张照片,记下了那个年代发生的事情,这些场景是文字无法取代的。
父亲在一段文字中写到:“谁解其中味?”看来时间跨度越大关系便愈密切,人们试图阐明的永恒的说服力越强。这些照片不是让过来的人茶余饭后、儿孙缠膝的欢娱之中溯源怀旧,而是应该用另一种眼光,从更深一层、从人文价值方面来看,来研究这一段不寻常、怪异的历史,不忘wǒ men民族,wǒ men这一代人走过怎样的崎岖的路。
年代久了,有的照片残缺、泛黄,底片能在漫长的岁月中保存到今天实属不易。
我凝视重新打印出来的老照片,像仰望一座座青铜雕像。在他们稚气、纯真、青春的脸上,流露出的是火热的激情和宗教般的虔诚,他们身着绿军装,肥肥大大,遮掩了健美的胴体,胸前戴着毛主席像章,手中握着红宝书——那是人们的护身符和武器,须臾不可离开的。老照片是一面镜子,把过去的年代映射出来……一个人,一群人,一代人,在响亮的口号声,激昂地举起拳头,进行宣誓,告别自己的故乡,背囊中装着“雄文四卷”和幻想,满带改造山河的气概;在锣鼓喧天中,踏上了北行的列车和轮船,水陆兼发,奔向那黑土地。激动以后就是困惑、迷惘的开始。
春天的北国,在布谷鸟叫的时候,他们同社员一起下到冰凉的秧田中插秧,这是“广阔天地”的第一课。休息时坐在田间、地头学“毛选”;开忆苦思甜的讨论会,搞大批判……在他们的身后,竖立《毛主席去安源》的画像。灰云凝重,刮动阴冷的风,毛泽东带着雨伞,昂着头,挺着胸,迈着坚强的步子,走在深重的、凄苦的大地上。他在寻找中国革命的方向,浪漫地想,有一天把备受苦难的人民带进“吃饭不要钱”的天堂。
——照片上那位纯洁、美丽的少女,对着《赤脚医生手册》,在自己的身上练习针灸。为了解除贫下中农的病痛,她把银针刺进自己的肤肉,反复试验,脸上没有表现丝毫痛苦,这是大胆,无畏,在母亲的身边是决然做不到的。
——一盏油灯,毛绒绒的灯芯,在黑暗中寂寞地跳动,伴着女知青在写日记,在“斗私批修”,在忏悔,在自动对自己检讨。记录下对人生的理解和生活教给她的东西。
——又一个女知青走来了,她扛着铁锨,傍在赶车的朝鲜族老人身边,这时在她的脸上,看不到初来昨到时的稚气,风雨的磨砺,改变了她细嫩的皮肤,苍天阔野,锻练了她的意志。如果说话不用“阿拉”作为人称,你怎么可以分辨她是上海人呢?
黄浦江是他们生命的摇篮,海兰江使他们懂得生命的意义。锄把、铁锹、镐头,镰刀、扁担、土筐、牛车、犁铧、斧子、石磨,普通的工具,人们依靠它,筚路蓝缕,开拓荒土,建设家园,几千年wǒ men的先祖就是这样养育了中华民族,大地深藏素朴的语言,传达特殊的感情。让他们了解劳动,了解大地,了解民众,也让他们学会了坚强,忍耐、奋斗、拼搏、冀望。
——狂风挟裹集体户的泥土草屋,像风雪漩涡中的一枚枯叶,要被一口气吞噬掉。在没有阳光和不出工的日子,屋子里有油画般的灰重调子,凝滞不散。灶膛中燃烧大块的木材。一铺大火炕散发的热能,逐跑了寒冷,却吹不尽笼在心头的愁思。窗上结满了冰花,挡住远眺的目光。一只口琴吹出一首失落、压抑、无奈,有广阔心理背景的《南京之歌》:
蓝蓝的天上,白云在飞翔,
美丽的扬子江畔是可爱的南京古城,我的家乡,
啊,彩虹般的大桥,直上云霄,横断了长江,
雄伟的钟山脚下,是我可爱的家乡……
告别了妈妈,再见吧家乡,
金色的学生时代已转入了青春的史册,一去不复返。
啊,未来的道路多么艰难,曲折又漫长,生活的脚印深浅在偏僻的异乡……
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流泪了,他们学会了抽辛辣的旱烟,大碗的喝酒,打猎,破冰捕鱼,消磨漫长的冬天,翘望春天。
苦涩的歌声随岁月远去,当年他们歌唱的地方变作xīn líng的故乡。
2004年春节前,我回济南准备过节,父亲把一摞老照片拿给我看。在这个后工业时代,物欲横流的社会,好多素称清高的文化人,也拼命热衷于抓钱,抄作,为了名利,丧失道德底线。一个68岁的老人,不劳不掇,整理编纂出一部大型纪实性摄影图片集,题名为《wǒ men年轻的时候》,这是生命的勇气,不是每个老人都能做到的。
上山下乡运动,已经过去35年了,这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一瞬,时间的磨损,当年的少男少女们,如今已将青丝染成白发,他们常常在寻找留在黑土地上的那对对双双的旅痕,还有那述说不清的文化乡愁。
这倏然的闪现,是梦境吗?不管怎么说,一个人能够在他不再年轻的时候走进他的年轻时代,殿堂也好,茅草屋也好,总有一种激动,那里摆放的是一份拥有,一份记忆和一瓶醇香的陈年老酒,身后还有他的脚印、背影……
---- 文章来源于网络,阅读更多散文/随笔/诗词/佳句、发表文章作品尽在文字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