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农
阳台不大，空落落的觉得可惜，就建了个小池子，挖来山土，种上蔬菜。
最繁华的季节在夏季和秋季。青菜，西红柿，黄瓜，豆角，一样一些，生机勃勃。深秋时节，听得老家母亲嘱托，就买来菠菜种上。母亲说：“到了腊月或者春天就可以吃了……”
许是应了母亲的愿望，这些菠菜破土萌芽，一点点长大。我有了空闲，就会俯下身子，瞅瞅这棵，看看那棵，有了杂草就顺手拔掉。该浇水了，细心地为它们浇灌。母亲说：“好好伺候，趁天暖和，它们长得快……”
我怀疑它们是听话的孩子。母亲在山村老家打来的电话，它们竟能一一领悟，卯足了劲儿长，一天一个样。三两片叶子，四五片叶子，绿莹莹的别提多喜人。我看着它们，所有的时光就静了下来，不用想烦恼事，快乐的事也会波浪样轻平息，一切按班就部地生活着。人和菜园之间，只有宁静诗意的美好……
“可以施点肥……”母亲总会惦记着我的小菜园。因为母亲在老家有片大菜园。她说这些话时，也是去菜园里劳动照顾那些蔬菜的时候。我就去买来一些肥料，一点点细心地掩埋于土下。
菠菜在长大，甚至可以采来食用了，可我总是不舍得去触碰它们，仿佛它们正在酣睡，不忍心打扰它们的梦。它们挨挨挤挤地，和平共处，没有谁讨厌谁，没有谁排斥谁。叶子也有手掌一般大小了，在风中轻轻地晃，哦，我甚至听到了它们和我打招呼的声音。
隆冬时节，天气寒冷干燥，菠菜下面的土，已经皴裂。母亲说要我弄些树叶或者是塑料纸将它们盖起来，这样它们耐冻而且还会长……可我笑着说去哪里弄树叶啊，买塑料纸要改天去买。
一遍又一遍，我没有去买，对它们也没有用什么方法去保护。有一次趁着阳光好，为它们浇了点水，可半夜冷，结了冰，好多菠菜的叶子都冻伤了。看着它们发黄的叶片，我心里一阵阵阵惋惜。幸有母亲安慰说：“没事，它们耐冻，过几天就又好了……”
果真，没几天，它们又恢复了原有的结实模样。阳光在它们的绿上跳跃……我想，这不是我在种菜，是母亲在种菜，这不是我在照顾它们，倒是它们照顾了我。写作累了，来到它们身边，精力又一点点恢复，就像它们又一点点长大。
前不久一场大雪袭来，我的小菜园里落了厚厚的雪。隔着窗子看过去，一片白茫茫，突起的地方像个城堡。我担心它们会冻坏，赶紧给母亲打电话。母亲笑着说：“没事，雪里面暖和。”我不相信，踩着雪上前，用手拨去雪，嘿，看到它们了，它们仍绿莹莹的在雪房子里睡觉呢！我赶紧又把雪盖好，生怕这样打开了它们房屋的窗子，让它们感冒……
天气放晴，气温升高，菜园里的雪一点点地融化，慢慢地，它们从雪的白色里探出了头，仿佛刚刚睡醒了一觉。阳光在雪上跳跃，在菠菜的绿色上跳跃，耀眼得如同那是镜子！
我走过去，微笑着看它们，有种老友重逢的感觉。想起母亲的话，我想，经历过寒潮的这些植物，在味蕾上又是怎样的妖娆呢？更为关键的是，不论这些菠菜生长在哪里，它们的峥嵘告诉我：春天在向wǒ men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