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我开门出去透气,被只老鸹似的黑鸭子吓了一跳。
它奄奄一息,秃嘴断爪,身上的老毛斑斑驳驳,低低地呻吟着。一定是黄柏吖子丢在这里的,它身上像捆粽子似的被绳子绑缚着。
我敢肯定,这是只待宰的鸭子,它将在这里过完它生命里的最后一个黑夜。即使明天黄蔫佬子不宰它,它也不可能再活了,它的生命已所剩无几。我哆哆嗦嗦往它前面的食盒里加了点水,它匍匐着把秃嘴放了进去。
一只将要毙命的丑鸭子是很瘆人的,我逃也似的回到屋子里。近乎哆嗦地跟迎黎申诉:
“他们应该尽快杀死它,那是对一个生命最起码的尊重,给它个痛快,利索的,,,,”
弄死一只鸭子是简单的事,是吧?
可是没人前来料理它,黄家人那会儿都在掐饭,他们到明天才会收拾它。一定是这样的。
理智告诉我:这桩事情我管不了。
这儿的方言非常难学,关键是还令人费解:
妈妈:蔫佬子
爸爸:柏吖子
奶奶:娭家
爷爷:嗲嗲
吃饭:掐饭 傻蛋:衅瘪子
你说说,妈妈怎么能叫佬子,爸爸怎么能叫鸭子,奶奶怎么成了太后,爷爷怎会发嗲呢??
一头雾水,快晕死我了。
黄家是大口之家,每逢过节,家里的咸鱼都要腌上十几条,腊肉,熏鸭都能晾满两条晒衣绳。杀鸡宰鸭时,黄妈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她曾经对我去年养鸭子一事感到费解,几次提议杀了来吃。见我把鸭子当宝贝似地呵护着,她总是一脸诧异地嘀咕着什么。
夜很快就覆了下来。
心里的惆怅郁结不散,于是拿了相机跟迎黎外出散步。
拍了一张让wǒ men都目瞪口呆的照片,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