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建萍
秋风催促着季节奔跑了,田野上的种子被风霜埋进泥土地。一天紧似一天的冷空气,让秋天退场,打马而来的是冬天。
冬天从来不会对土地温柔,收割完田野上的庄稼,泥土便被捉弄得硬邦邦的,种子寻着秘境,回到了冬天里睡眠的床,用等待的姿态,完成新的喷薄。
田野是空旷与寂寥的,萧瑟的枝条上,几只麻雀正在密谈,它们在商讨哪里有遗落下的种子。麻雀谈的起劲,而后,一哄而散,在曾经的打谷场上啄食起来。
种子就是这样悲悯,从不会让大地上的生灵饿肚子。人类早就懂得这个道理,在收割完秋天的最后一把稻谷时,来年要种植的种子,早就收藏在粮仓的角落。
父亲和母亲也在收藏种子之列。那时的农村,并没有种子公司的概念,所有的种子都由各家各户自己选留。父亲母亲对选种是很上心的,知道“好种出好苗”的道理。
春天,泥土是种子生发的道场。从种子出土到结果,父亲母亲都在密切关注,他们能精准地算出,哪块地的五谷更适合留种。于是,这块种子田就成了土地里的钻石田,浇水、施肥、除草,都分外卖力些。直到深秋,种子黄灿灿的,或低首思索,或昂首抬头时,那饱满的姿态,会吸引邻居们纷纷光顾。
邻居们是争着和父亲换种子的。那时,我并不懂得为什么邻居们要换种子,后来父亲说,种子是男子,土地是女子,不交换种子,他们就成了亲人,有了血缘关系,孕育出的植物就会矮小,甚至畸形。父亲说着,我只是懵懂地仰望父亲,我依然不懂。懂得这个道理,是中学后的事了。
除了五谷的种子被人类收藏着,有谁知道,田野里,那些野花野草的种子,也以不同的方式寻找着自己的秘境。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风是蒲公英的秘境。当秋天来了,风带着蒲公英飞翔。种子,随遇而安,风能吹拂多远,种子就能跟随多远。来年的小河岸,野草地,沟沟坎坎,都有它的身影;果树的种子是树上掉落的核,我曾经将吃完的一枚核桃核扔在屋后,就长成了一棵桃树,还结出了桃子。
那么人呢?能不能学做一粒种子,寻着心的秘境,将自己内心的力量存储起来,直到遇见合适的土壤,便汹涌澎湃。我想,这也许很难,却是wǒ men人人该尝试的。
作者简介:
甄建萍,笔名,甄小竹,竹儿,新疆人,现居深圳。作品散见《精短小说》《浙江小小说》《天津工人报》《民主协商报》《中国劳动保障报》《南充文学》《长江诗歌》《清远日报》《东海日报》等报刊。短篇小说《向日葵盛开了》,获《双月湖》季刊征文三等奖。曾任江山文学网短篇小说组编辑,江山文学网电子期刊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