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把光给了义人,亦给了不义的人。唯疯子不觉得,他裸着身子在街上行走,用行为的丑陋向上帝表达绝望的挑衅。
而每天都是美丽的,阳光像流水洗涤着街道的肮脏,鳞纹般的影子在行道树下跳舞,鸟儿成群地在他头顶扑扑飞过,长长的绿化带每天都有洒水车唱着歌浇洒。
路上有形形色色的人们,但都不曾停下来关注他,问问他为什么不穿衣服?为什么用皮肤捉弄阳光?为什么脸上凝重得像黑夜?为什么傻傻的像个孩子?为什么不工作?没有孩子、妻子和老父老母吗?
大家都很忙,他成了累赘,成了影子和风的尾巴。
一个很热的夏午他遇到了一个瞎子,瞎子是个算命的人,摆着一张红色的古八卦纸,上面用石头和钱罐子压着,罐子里只有几张块票。瞎子一定是个很有历史的人,他看着那白胡子想。
“坐吧。”瞎子指了指小板凳。
“先生可是在一个人?”
他一惊,稍后退一下,像是有人揭穿了他的秘密。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突然,瞎子把黑色的眼镜一摘,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分明闪着常人的视光。
“你是装的……”他大笑起来,上帝是在装瞎子,他想着,心中像豁然开朗了,竟拍着手跳起来。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瞎子,绿化带,行人,他抬头看到了天上白云被一片片撕碎落下来,太阳羞着脸在和月亮约会,星星在蔚蓝的天空中窃窃私语。原来白云是幕布,一扯下,很多事都不像曾经。
“装,你们都装……”他兴奋得像是要蒸发掉,他突然想起一个叫庄子的人,他好像在书上见过他,他就是他,都是疯子,也都不是。
一切又安静了。汽笛声流淌在马路上,红绿灯指挥着生死有条不紊地擦肩而过。
可有一只狗-------一只很丑很脏的被抛弃的野狗,从一堆垃圾里爬出来,又急急地要穿过马路去另一个垃圾桶里翻食吃。人形的红灯,狗是固然看不懂的,车辆如电,狗只顾低头向前。
他一惊。
不知哪来的力量把他一推,他一个猛扎扑向了那狗,想用身子护住它,然后有一种奇怪的压力碾在他的背上,似乎很痛,但也很舒服。
他咧嘴笑了笑。
又有一辆车从身上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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