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酿
文/四月
梅花时节,一杯愁绪尚未干,西窗外有半枚晓月把天色烧的苍凉。
这杯中酒有个醉人的名字“忘忧”,他端起青瓷酒杯,斟到七分满,坐下来,剪一茎燃着的短灯芯,投进杯中,立时有碧烟怀抱着几缕淳厚浊香自杯中袅袅散去。这“忘忧”酒是我母亲亲手酿的,父亲最喜欢的。记忆中母亲总是在那棵梅花树下遥望远方,似乎那远方有数不尽的忧伤等她一一剪断。待到梅花开放时她摘下一朵朵梅花,放在窗前风干,然后一朵一朵小心翼翼的投入早已准备好的清酒中。将酒壶放在炉火上,一杯,一盏摆好,梅花在盅内吞煮之声好似一阵风尘仆仆的马蹄。母亲酿出了梅花酒,忧愁去也,梅花香来。母亲也在梅花酒的清香中飘散,我遍寻屋子里的每个角落却找不到母亲存在的痕迹,仿佛她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窗前的梅花树还在,酿好的梅花酒也在,可是梅花树下少了看花人,梅花酒前少了品酒人。
母亲终是离开了,原来她一直以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并不是她愿意,而是不得已,一直以来的重病让她无法像其他女子一样,为自己的丈夫、孩子洗衣做饭,只能眼看着这一切在自己的生命中流淌,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
母亲最喜欢的事就是酿梅花酒,这梅花酒是父亲最喜欢的,在生命的尾端她酿出了自己的爱人最爱的梅花酒。现在终于明白母亲站在树下为什么会有无尽的忧伤,那是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悲凉。也明白了母亲为什么要将梅花酒取名为“忘忧”一段痴缠于慢火间煮了一壶相思,无声化入柔肠,时刻解万千愁肠心结。
月色未央,窗前的梅花树失去了往日的生气,显出风烛残年之姿。又是父亲吟忘忧酒的时候了,拿起青瓷杯,斟到七分满,剪下一茎燃着的短灯芯,投入杯中。梅花树下一颗心在等待着另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