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冬天,想回家的念头就格外强烈。
老家还有什么人呢?不再年轻的父母,鬓如霜雪的爷爷奶奶,老一辈的亲友们,还有老邻居们,依旧还守在老家。
可平日里,忙忙碌碌,想他们的时间并不算太多;唯有到了冬天,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不断在脑海里掠过,引得人心蠢蠢欲动,巴不得下一刻就出现在老家的土地上。
这样的情景,像极了儿时,一种叫数鸟窝的游戏。
平日里,树郁郁葱葱。一个个鸟窝,掩于其间。要发现鸟窝,已属不易。想数清楚,就更难了。可到了冬天,树叶落尽,鸟窝则一个个凸显了出来,毫无掩饰。这种时候,孩子们就喜欢玩数鸟窝的游戏。一个下午,便能把鸟窝的数量以及位置,摸了个底儿透。
适合冬日的,不仅有数鸟窝,还有思家。
平日里,日子过得熙熙攘攘。林林种种的人,登门而入,穿门而出。日子,仿佛生动了起来。可这样鼎沸的人声,容易掩盖很多的事物,比如远方的双亲,比如儿时的挚友,还有那一张张亲切的面容。
这样的热闹,看似鲜活,让人容易产生一种错觉,以为人生从此丰富起来。却不知道,看似得到的同时,失去的却更多。那些生命中珍贵的人与事,如树上的鸟窝,被一片片看似繁华的绿叶,遮得密不透风。于是,越是忙,就离着快乐越远。
可一到冬天,凋落的不仅是树上的叶,还有心里的叶。
冬天来了,年也就不远了。工作与生活,都即将暂停,等待下一个轮回的开启。天气冷了,人不愿再往外头跑。于是外头那些摩肩擦踵与人声鼎沸,倏忽从热热闹闹的街头消失了。人生如四季,繁华落尽后,心里头最重要的牵挂,便浮出了水面。
这时才想到,那些曾被忙碌这片绿叶,遮得不见踪影的亲友们,此时是不是在翘首以盼,等着游子们的消息?一念及此,归家的情绪立刻便浓烈起来。
忙,没有了;情,却有了。
这不过是人心的本来面目。只不过,以往这面目被遮掩得太久,深埋心底,以至于连wǒ men都甚少念及。唯有在冬日这样的时刻,才突破迷障,映入眼帘。
这样的冬天,越是冷,心头就越暖。
还犹豫什么呢?冬天的心,如映入眼帘的冬景,一片空荡荡。可就是这样的空,清除了那些累积于心间的喧嚣,让人一下子明白,灯火阑珊处有最美丽的冬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