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魏新永
脚属于我的,秋属于大家的。
我这双穿着千层底的脚,从河南一直走到新疆,从百花竞艳的春走到硕果累累的秋。昌吉的秋天,胡杨金黄,改良榆金黄,雪菊金黄,就连一棵棵即将入冬的树也被做广告的商家套上金黄的纸。
秋天,一个金黄的世界。
我站在街头,红绿灯挤弄着眼睛,嘲笑我这身打扮,蓝色工服,黑棉布鞋子,手里举着改水电的招牌。近视的眼睛,吃力分辨每一位走过我面前的人,我不敢戴镜子,怕工友们说我装文化人。虽识几个字,却不敢暴露,我极力隐藏,怕他们找我写诉状。瓦工,木工,钢筋工,都写过诉状的,从春干到秋的工钱,竟然结不到。一个闹字惹翻建筑商,猪头经理恶狠狠地掐灭烟头,“闹吧,闹吧,闹到市委,还是没钱。”他的话如秋风刮起,凄凉的树叶脱离枝头,黄裱纸般散落工友们的头上、地上。叶枯,心也凉了,愤怒的工友,终于在无奈之下撕掉仅存的面子。“写状子上告,不信没有说理的地儿。”当工友们发出最后声音的时候,我躲在被窝里,怕我的笔诉不尽一年的汗水与枯燥。
我做过梦,梦想自己的笔有力些,为工友们能说上几句话,让金黄的秋天香飘满院,粮仓外溢。
梦醒,一轮关外明月,若有若无掩藏云纱,起身站立窗前,透过浮躁寂寞的霓虹灯,却找不到归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