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也走亲戚
（小小说）杨永春
接到乡政府的电话，村长马上通知几个养牛大户，让他们做好准备，迎接后天县乡有关部门的检查。
接到村长的通知，张发财急的似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乱转，他不知该怎么去应付眼下的困局。当初县乡政府有关领导来到村里，召开了搞牛羊育肥，增加农民收入、促进早日脱贫致富的动员大会，凡愿意搞这个项目的，县上拨付专项扶贫资金，用来扶持村里的养殖户。为此张发财也提出了申请，时间不长，扶贫资金都发放到各个养殖户手中，并且在乡村两届政府的监督下张发财和其他几户养殖户一样，修建了养殖大棚。并去牧区收购牛用来育肥。
这天，张发财打算将收到的十五头牛运回家时，无意中看上了别人出售的翻斗车。
“你就是个受苦的命，现在谁还靠养牛挣钱，万一哪天来个瘟疫什么的传染病，如果，你的牛一夜间全都死了，弄个鸡飞蛋打一场空，到时你哭都来不及……”卖车的用言语引诱着。
“可我已经和乡上签了养殖合同？”张发财吞吞吐吐的说。
“合同？合同顶个屁呀，只要上面的钱到手了，怎么用还不是你说了算？我当年也是以育肥羊为借口，从上面套取的专项资金，钱到手后，我当即买了两辆大货车，搞起了运输业务，如今我家里养了十几辆车，每年净收入都上千万，要不是实在顾不过来，我还真舍不得卖了这辆车呢……”卖车的继续忽悠着。
“可买了车没有货源怎么办？”显然，张发财已经心动了。
“一看你就是个没经过世面的人，现在到处搞建设，铁路、公路、房地产等等，就需要这样的大车给他们拉货、运土方。”卖车的指着翻斗车说：“现在每个工地上这种车都是抢手货，工地上都用挖掘机装车，你只负责把车开到指定地点，拉一下这个手柄，车箱就会自动起来，将车箱的土倒下来，又不用人工卸车，多省事……”卖车的说着让张发财亲自上车试了一次，乐的张发财像个孩子似的只是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看你就是个实在人，我也喜欢同情老实人，这样，有财大家发，我就诚心诚意帮一把，你放心，我给你留个手机号，今年工地开工后，我介绍你去，这样你就不用到处找活了。”卖车的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将车卖给了张发财……
张发财以前开过55型的拖拉机，在卖车人的亲自传授下，很快就开动了翻斗车。可他的大部分钱都已买牛了，身上的钱已所剩无几。
望着张发财忧郁不定的神情，卖车人笑着说：“我知道你的钱已买了牛，这样，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西天，你把身上的钱和牛都留给我，不够的钱，我也不要了，就算咱俩交个朋友，吃了一顿饭，再说了，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
卖车人的话让张发财心里暖暖的，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用手摸了一下右上衣口袋里的二千元钱，却从左上衣口袋里，掏出几百元钱抓着买车人的手说：“老哥，我全身上下就这点钱了……”
卖车人 他犹豫了一下，抓过钱数都没数，装进口袋里，然后， 给车加满了油，随手硬塞给张发财二佰(百)元钱：“拿着兄弟，路上吃个饭……”
张发财激动的热泪盈眶，挥挥手，看着卖车人将牛赶走后，马上发动车，哼着小曲，开着车摇摇晃晃的走向了回家的路。
常言道: 不是你的菜，别去掀锅盖。眼看快到家了，却遇上了交警查车，张发财一紧张，车狠狠的咬在一辆大货车的屁股上。由于张发财本人无证无照，而且，买来的车又没有任何的手续，当即被交警连车带人带走了。最后的处理结果是给大货车一千元修车费，交一千元罚款，车被没收。本想赚大钱，结果落了个鸡飞蛋打――一场空，血本无归……
正当张发财急的焦头烂额、无计可施时，妻子秀娥回来了。“我就知道你现在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听说上面要来检查，我急着从娘家赶回来了……”说着秀娥俯在张发财的耳朵旁，耳语了一番。张发财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成了淡黄色，他一把抱起秀娥，在院里转了几圈，然后，疯了似的对秀娥狂吻了起来……
第二天，张发财和秀娥大清早就离开了，俩人忙了一天，连饭也没有好好吃一口，夕阳落山时，张发财的牛棚里挤满了分别从临村或秀娥娘家、亲戚家借来的牛。为了不被弄错，俩人用五色布条分别给所有牛打上了记号。望着牛群，俩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开心的笑了……
正当俩人为自己的聪明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村长突然钻进了牛棚，他望了一眼棚里挤的满满的牛，对张发财说：“你家的牛脖子上怎么都绑上了五艳六色的彩条？”
张发财凑过来神密的说：“我这是按收购地方的不同而给每头牛做个记号，目的就是在育肥的过程中看看那个地方的牛品种好，出栏率高，这样也好在今后收购牛时，做到心中有数……”
“看不出你张发财还是个粗中有细之人，难得，难得。”村长似乎也从张发财的杰作中受到了启发。“牛也和其他动物一样，地方不同，品种不同，最后其膘肥体壮也会不一样。明天上面来检查时，你一定要将这一经验当着各位领导和村民的面好好传授一下。”
听了村长的话，张发财激动的泪流满面，他一个劲地点头答应着。
“哎，你把我老舅家的二头牛也收购回来了？”村长指着二头大黄牛问道。
“哦，对……不是……不是……前几年你老舅家的牛不是生了两头小牛吗，当时正好我去他们村收牛，见你老舅的牛体格健壮，我就把这两头小牛收过来了。”张发财偷偷描了一眼村长，见村长眼睛都放在牛群上，随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哦，难怪那么像，原来它们是亲戚……”村长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用手机照着牛群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转身背着手向外走去。
张发财点头哈腰的附和着：“对，是亲戚，都是亲戚……”
“好吧你好好准备一下，今天下午接乡里的电话通知，明天上午，他们先去我老舅他们村检查，下午才到咱们村……”村长的话让张发财大吃一惊，至于后面村长说了什么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耳边只响起两个字“检查……检查……”
突然，秀娥跑了过来，对呆若木鸡的张发财说：“不好了，刚刚我妈来电话，说明天早上乡政府要来检查，让wǒ men把牛连夜赶回去……”
“好，赶回去……赶回去……”张发财自言自语着。
“那明天下午他们来咱村检查怎么办？”秀娥两只手不停的搓着。
“他们检查完了，也就快到中午了，你妈她们村肯定会招待领导们吃饭，咱们就趁这个时间，找辆车再把这些牛偷偷拉回来。”张发财边往牛棚走，边回答着。
“如果他们不吃饭直接来wǒ men村呢？我家牛棚里连一头牛都没有，这可咋交待……”秀娥急的都流出了眼泪。
张发财愣了一下，拍了一下脑袋说：“这……这……万一出现这种情况，wǒ men就让村长做证，今天他已经对wǒ men的牛拍了照，如果他们非要逼着wǒ men问牛那去了，wǒ men就说……就说牛都去亲戚家了……”
“对，人有亲戚，牛也有亲戚啊，我咋这么笨呢？还是我老公聪明……”秀娥说着冲张发财做了个鬼脸。
杨永春：网名牵挂你的人。現为《祁连文学杂志》《现代作家文学》《作家前线》系列公众平台特约作家，《昆仑文学》微刊会员，《丹噶尔文学苑》小说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