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亲切的教养,不是客套的礼貌。话说的再好听,做事却另用一套,依然让人不屑。:如果你的高贵,要通过高人一等来体现,那不是教养,那是不自信。真正的高贵,不是高人一等;真正让人亲切的教养,也不只是客套的礼貌。礼貌和教养之上,另外更深一层境界吧——put youself into others' shoes, 换位思考,将心比心,wǒ men平时挂在嘴边,却最难做到的,而这恰恰是所有礼貌和教养的核心:不只是干瘪单薄的客套,而是推己及人的周到和体谅。
我承认,教养是个好东西。但是,我渴望的教养,是王小波式的教养,而非岳不群式的美德。也就是说,教养是因为我更理性而造成,不是因为他人的期待、集体的压制、舆论的袭卷而催生。
一个人,若非通过深刻的觉察,理智的思考,表面化做人做事,则会沦入装逼、虚伪、表里不一、看人说话、视场合而变化、情绪用事、好心做坏事等尴尬的处境。
一个人——姑且称为a,代号而已,不必讲究——在许多场合,都宣扬爱与和平。言语充满情义,举止妥帖到位,极绅士,极体面,几乎令人如沐春风。在更多人心中,他确实仁厚、慈悲、有教养。但是,在家中,对下级,对熟人圈外的弱者,所行之事,与所言之语,却截然不同。
a会控制,会威胁,会施暴——武力的,语言的。这种言行不一,到底缘于什么?根据心理学来说,他的良善,只是缘于恐惧。
生存不易,危机四面埋伏,面对无法掌控的人与环境,自然谨小慎微。但在至亲至低至弱之人面前,这种恐惧丧失,内在的愤怒就会暴露。
也就是说,他的教养,只是一种应激方式,是一种讨好,而非自我真正的需求。
也许有人要说:不,你错了。真正的教养,就是对家人和弱者和善。这话也是政治正确的废话。因为,这也会沦为一种教条。
所有从集体、从社会、从他人角度出发的“要”、“应该”、“必须”,都是一种外来的控制。
不由分说的控制,必会导致愤怒。而在教养主义横行的当下,愤怒无从出口,则会导致虚伪——嘴上学佛,心中养魔——成为wǒ men最常见的悖论与荒诞。
所以你会看到一个人,在朋友圈极尽友善,但披上马甲,就会去网络上攻击他人;你会看到一个职员,刚刚和tóng shì领导礼貌地分手,马上就对车上的爱人大发雷霆;你会看到《熔炉》里的校长,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但是,他们对聋哑儿童,做尽了丧尽天良之事。
在许多人眼中,《熔炉》里的校长,也是有教养的人。但是,他们是真正的恶魔。即便不攻击他者,缺乏理性认知的教养,还会以教养之名,行愚蠢之实——比如,在公园里放生眼镜蛇,在农村放生一万只老鼠,逼迫有钱人为灾民捐款,支持劫富济贫,给病人喂服民间偏方,劝被家暴的女人“好歹夫妻一场,看在孩子的份上……”劝单身女青年“你父母生你养你不容易,不要那么挑了,差不多就行了,你要尽孝心……”还有,对恶行沉默,对丑恶不言,对不公不反抗,对谬误不澄清,一起感悟人生因为“我的教养不允许我充满戾气,卷入纷争”。
以上行为,皆是“善良的好人”所干的蠢事。
农夫与蛇,早已以寓言告诉wǒ men,当善良>心智,当教养>理性,当道德>是非,恶就会慢慢苏醒,诱惑着,试探着,张开它毒森森的牙。
一个朋友说:若理性不存在,则教养无意义。
他在朋友圈发了这话后,我马上点了赞。并回复他:英雄所见略同。是的,安·兰德也是这样认为的:人的最高教养便是理性。
在阐述自己的道德观念时,兰德说:美德只能建立在个体理性的基础上,它的基础,不应该是任何宗教、情感、社会、国家、阶级以及任何形式的集体。
她承认经由内心省察、理性分析后的教养,而非被意识形态、社会伦理、集体意识所裹挟的道德。因为,后一种教养,是被动的,应激的,碎片的,由外而内的。故而常常出现虚伪,心口不一,自相矛盾之现象。
前一种教养,才是真实的,笃定的,系统的,由内而外的。故而言行合一,诚实,自在,慈悲,令自己与他人,都心生欢喜。
我朋友可二,是这样一个人(为了客观,大家可自动理解成“努力理性的人”,哈,我就算了)。我与他相识八年。八年之中,无论在公共讨论,或者私人交往中,他的理性,都令我受益无穷。
比如,无论我和他说过多么私密的困扰,他都在事后绝对不会主动问询。是的,绝对。
我对他说,属于倾诉。
他打探我,属于过界。
他知道界限感的重要。于是,从不会因为八卦与好奇,来干涉或打扰。但是,又因为友谊,他会在我求助时,给予我妥帖的建议。
这一生,遇见过太多是是非非,大起大落。印象最深的,就是低谷时,大多数“好人”与“有教养”之人,都避之不及,马上划清界限。
只有真正能看清问题的人,依然在给予支持。
因此,如果你问我,困境给予你哪些收获,我会告诉你:
1,让你快速成长。
2,尤其在那种时刻,你就会发现,崇尚理性的人,比崇尚教养的人靠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