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穿了一件牛仔裤,看上去比原来年轻了几岁。他出门的时候,还穿着一件绿军装羊毛大衣,那是王爷爷前几天送给他的。据说父亲是跟着去威县修乐器了。母亲打电话一再叮嘱:“吃饭的时候,别把大衣忘了,好几百一件呢。”父亲还有点不高兴,不就一件大衣吗?不会忘的。
其实,父亲原来也有一件军大衣,那是大伯当兵时给他要的。去年冬天,父亲在修路队打工时弄丢了。后来听叔叔说,一个智障儿童每天到工地上玩,穿着单衣,冻得很可怜。父亲就把大衣送给那个孩子了。回家时却告诉母亲,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忘了拿,结果再回去就没有了。母亲也没有说什么。这不,人家刚给的大衣可不能再弄丢了。母亲不是心疼钱,是心疼父亲的身体。我心里也是一阵愧疚,如果我这个当儿子的把这事放在心上,给父亲买件大衣,他也一定会很珍惜的。
我欠父母的真是太多了。父母六十多了,还整天在地里累死累活地忙着,虽然挣不了多少钱,但我依然是个啃老族。吃着父母的粮食,还向他们要钱。父母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每到农忙的时候,我就回家帮他们干点活,虽然干不了两天,母亲总会说:“多亏了你来帮忙,让我跟你爹轻省了不少。”有时,我真想把工作放下,替他们干活。可是现实很残酷,他们的收入太少,我的工资也不多。我为了赶潮流,买了楼房,名义上是跟父母争光露脸,实际上为了我的小资生活。尽管我也省吃俭用,但比起父母的条件要好多了。我内心很纠结,每次回家,我都要给父母买些好吃的东西。但每次我回县城,父母让我拿回来的东西要多的多。无论是粮食青菜,还是别的用品,母亲都挑最好的给我:“看着你们过得好,我就安心了。”父亲总是在一旁一言不发。父亲的原则性很强,他做不到的事,从来不说大话。我跟父亲的交流也很少,每次回家我待的时间很短,农忙了帮他们干点活,不忙的时候,吃完午饭,父亲就催着wǒ men走,夏天怕晒着,冬天怕冻着。
有人说,女儿是父母的贴身小棉袄,我这当儿子的,什么时候能成为父母的大衣呢。